號角嗚嗚,吹動旗幟。
吹動了將軍們頭盔上的雉翎,催動三軍,向少梁城徐徐進發。
雲梯是就地伐鬆,一段一段捆紮而成,扛在士兵肩頭,遠遠望去,好像一條巨大的百足蟲。伐鬆堆積出的厚厚鬆脂,便是焚燒城門的絕好助燃物,裝滿了三輛大車。大車前麵密布尖刺,衝得快時,可以紮在木製的厚重城門上,如附骨之錐。
借調來的韓人硬弓手,由魏軍騎兵掩護著,已抵達指定陣地。一排排羽箭密密麻麻倒插在弓手麵前土中,以方便隨時取用。韓人箭可及遠,城頭上守軍一箭之地外,韓人頗可射得到,細數射程,足足多出五十步開外。
四架連夜趕製出的投石機,各由百名力士操縱,旁邊堆積出的石塊,每塊都重逾百斤。旗牌官持了令旗飛馬傳梭,往來前線與趙固旗角下,及時報告情況,傳達命令。趙固立馬高處,觀察著自己設計出的進攻陣形,看到軍隊井然有序,如一盤石磨開始隆隆轉動一樣,自動而準確地遂行自己的作戰意圖,他對攻下少梁城的信心就越發大了些。
“傳令投石機,自由試射,以知輕重遠近!”
四個旗牌得令,馳馬衝向四處投石機陣地。投石機也是用鬆木製成,利用杠杆原理,由人力拉動較短端,長端端頭安設投石筐,以容石彈。籮筐的位置前後可調。百名力士全力拉動繩索,杠杆轉動加速,猛然撞停在橫過來的擋木上,石頭就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迅速拋出。
旗牌消失在軍人叢中不久,投石機特有的吱呀聲就響了起來,清脆而沉重的鬆木撞擊聲,連續響起,如奏雅樂,四枚石彈就高高飛出,帶著風聲,砸落在城牆內外。無數雙眼睛盯著那石頭,猜測著它們的落點,發出歡呼或惋惜的聲音。
試射過後,有經驗的老軍便調整石筐位置,調遠些,石彈便可及遠。除此之外,每次發射都大費體力,下一次發射時,力氣就小了些,老軍與投石軍俱是混熟了的,了解實力,每次加以細細調整,調弄得好時,可以重複砸中同一處,誤差幾可以尺寸計。
每架投石機旁,除了石彈,還擺有幾根削好的長鬆木。投石機威力巨大,本身笨重,撞擊時用不多幾次,就有鬆木折斷不堪使用,所以,必須預先存下備用之木,以隨時更換。
四枚試射的石彈中,一枚砸在城牆上,粉碎一片,呼呼啦啦落了下來,隻在牆上印了小小一個白點兒,兵士們看了泄氣,知道此城堅固。另有一枚,不偏不倚,正砸中城門,硬生生打出一個洞來,三軍見了,為之歡呼。
趙固傳令旗牌,“曉喻三軍,砸中城門的投石機軍人,每人賞美酒一壇!”
那架投石機處,軍人歡聲,其餘三處咒罵不已,恨自己老軍經驗不豐,險些要打他。那些老軍加些小心,精心調整,力求再打出去的石彈奏功,以賺主將封賞。
十輛發毒煙大車火力將盡,煙也稀薄了些,斷斷續續,難以為繼。少梁城頭,掩映在青煙中,竟是看不見一個人了。趙固傳令鍾鎮,火速澆水,潑滅餘燼,不可讓毒煙害了自己隊伍。
幾件事有條不紊進行,軍人推進,毒煙消退,趙固自思,就是掐著秒表,也沒這麼精確的,足見自己網遊沒白打,指揮藝術,一精如斯。趙固得意,看看馬前親兵,問道,“你那毒煙,可使人昏暈多久?”
那親兵雖著男裝,形容仍然俏麗,絲毫不減女子嫵媚,正是紫霞,她插手稟道,“身體差些的,半日難醒,就是極強壯的,也削他一半體力。”
趙固領教過紫霞毒煙的厲害,不過那是在室內,空氣難以流通。如今這一大片開闊地,毒煙效力想必有限,卻也多少能抵一支軍,助自己一臂之力。
雲梯離城越近,走行就止不住地越來越快,當城頭上沒被毒煙迷倒的兵,軟軟射下第一排箭時,雲梯軍發一聲喊,全速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