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山坡半窗妻(1 / 3)

常言道:相守之人不相忘,不論某天某日皆會化作蝴蝶回到朝思暮想的那人身邊,與他夢裏相逢。

任歲千走後,瀟楓就和鶴之一起離開了穆宅,穆梅瀅去送他們,穆遠獨自一人留在宅子裏,他曬了很多苦瓜幹和甘草幹,趁著今天日頭正好,他將躺椅拖到屋簷下,打算要在上麵小憩一會兒,他將手掌張開,眯著眼望向天邊這刺眼的太陽,不出片刻,他隻留下了一聲歎息,閉上眼睛漸漸入睡。

他知道這是夢,他還是再次來到他和連嶠大婚的那天夜裏,一片喜慶的紅,一房屬於他和她的姹紫嫣紅。

他站在門前,伸出想要去推開門的雙手突然停下,他再等,等那年自己的糾結,可一陣夾帶著燭火的風從他的臉龐掠過,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把門給推開了一半。

屋裏,一片昏暗,新娘端坐在床榻上的喜團上,頭蓋著金鑲絲流蘇喜帕,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握著手帕的雙手這才微微動了一下。

“相公…”

穆遠四處張望著,這才看到坐在昏暗燭火旁的新娘,他快步走到她的身前,驚的他講出話來,手指著新娘,顫抖著不止。

“連嶠?是你嗎?”

在他夢中的新娘還隻是個泥螺郡主,連嶠的名諱還未讓穆遠得知,她身子一僵,順著聲音抬頭望去,嘴角輕蔑上揚。

“相公怎知我的名諱?不妨,應該是我那婢女思丫告訴你的,天色已晚,我們歇息吧。”

連嶠說著就要去服侍穆遠,可穆遠卻直接將她的喜帕摘了下來,連嶠和他來了個眼神對視,穆遠到像個歲數很大的男人,將她按坐在床榻上,連嶠轉頭一臉的茫然無措,直打量著眼前年僅20歲的青年郎穆遠,隻覺得有些奇怪。

“連嶠,你是不是又想為夫了?所以你又入了我的夢?我知曉你的心思,可惜你我如今天人永隔,我倒是從未夢到過燕湘…”

連嶠盯著他的臉看,突然湊到他的麵前。

“夢?相公這大喜的日子,你為何說出如此看透半生的荒涼之言啊?”

穆梅看向連嶠,已是眼含著淚,抿著幹燥的唇。

“你倒是不會蒼老,也不會憂愁…真好!”

連嶠拿起自己的手帕去給穆遠擦拭著眼淚,穆遠握著她的手閉上眼輕輕嗅著她手背上梔子花的焚香味,他睜開眼睛,雖說是紅著眼底,臉上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連嶠,你會不會恨我當初懦弱聽從父親的話,與你和離?我那時候真的希望你能生下那個孩兒,接生婆曾說過,若降生平安,那會是個男孩子。”

連嶠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沒有剛剛的溫柔,她的眼眸裏也有波瀾,她也是假裝淡定,看著穆遠坐在她麵前哭訴,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心裏悲痛,嘴上卻笑著。

“傻相公,娘子怎會怪你呢…我明知曉這是由我的執念造出來的夢境,倘若我們二人在這夢境中可以彌補遺憾,也未嚐不好。”

她站起身,張開手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嫁衣,亦如當年的姿色,隻是啊,美人的心境不如當年那般期待著未知的甜蜜,她回眸看向身後坐在床榻上的穆遠,朝著他伸出手。

“圓個屬於你我各自的好夢吧!可願否相公?”

穆遠的心偏偏在這時怦然跳了又跳,他下意識站起來,雙腳仿佛被她引著去到她麵前,他和連嶠離開這間婚房,來到院子裏,這裏沒有其他人,隻是他們兩個人。

“相公,我為你縫了舊衣裳,義莊的活,你無需多幹,我可以為了你去學收屍的手藝。”

“相公,杏花開了!快來挖酒!”

身處這種美好到不敢留戀的夢裏,穆遠真做不到舍棄,他就這樣陪著連嶠當了夢裏的一日夫妻,如此幸福,如此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