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稱是。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由誰娶去?大家都知道***奶駱薈是個眼睛裏揉不進沙子的人;二奶奶雖然大度,但畢竟是與二爺同甘共苦過,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而且眾人皆知二爺是個重情義的專情種子,怎肯作二妻四妾之人?看來是三爺最適合:一他尚未娶妻,而妾也早逝,再加上又還未有子,而且還是家中的長房,總得娶妻生子承繼家業的。健義早勸他娶妻,一、人不能無妻,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三、他若無兒將來由誰來繼承家業?看來不必多想。
“我看三爺正適合。”小杜道出了眾人的心思。他還記得八年前那天夜裏阿姚說過的那番話,如今不正稱了他的意嗎?
那知櫻仫馬上擺手道:“我不適合……”
偏廳裏眾人都看著他,終於還是健義開口:“三爺,想把這陸姑娘接回來,這是最好不過的辦法。再說你也終要娶妻的,都三十有一了,還要再拖?你總說看不上人家,若是後繼有人了我們大家倒也不逼你……如今兩件事合一件辦了,豈不是正好?”
櫻仫聞言猛一抬頭,似乎這才想起這事兒來。
“是啦,這就叫做緣份!”小鈴一臉虔誠地說道:“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三爺怪不得總看不上那些個大家閏秀,原來老天爺早在冥冥中安排好了!”
眾人皆道:“正是這話!”
陸家的紅花轎子從寶雞一路吹著喜樂抬到左家大門。門口處早已站滿了迎接的喜客,巷前街後亦早擠滿了圍觀的人們。一見轎子抬來,人們頓時沸了,敲鑼打打鼓的更是恨不得用盡平生的氣力去敲。大家都充滿了期待,桐和已有十多年曾如此熱鬧了。
這時八個轎夫已停了下來,櫻仫著一身吉服走了上去。喜娘笑呤呤地道:“請新郎踢轎門!”
轎夫把轎子向前傾斜,於是櫻仫抬腿在紅轎簾上輕輕踢了一下。一個妝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頭走上前來把簾子掀起來了,櫻仫怔怔地站在原處看著一身金風紅袍,頭蓋紅帕靜坐於轎內的新娘。
喜娘掩嘴笑笑,上前道:“勞駕姑爺了!”
櫻仫這才走開了。
那丫頭把新娘從轎裏扶出來,這時喜娘早彎身候在轎前,丫頭便把新娘扶上喜娘的背上。喜娘背著新娘邁過漆金火盆進了大門,穿過大院進了大廳。
裏麵早坐滿了賓客,眾人一見新娘來了,哄地站了起來。
俊彥與阿程是地方官,於是阿程便來充當個喜官。他問了一下時辰,扯高嗓子道:“吉時到——”
早有婆子在屋裏擺了兩個紅彤彤的團蒲,一聽到了吉時,丫頭喜娘忙把新娘扶到團蒲上,卻不能讓她腳底著地,又另拿東西墊著。櫻仫也在旁跪下了,隻聽阿程道:“一拜天——”
兩位新人麵向門外,對天拜了下去。
阿程又叫:“二拜地——”
兩位新人又對地拜了。
“三拜高堂——”
兩位新人轉過身來,對著上首八仙桌上供放的左京和柳凝露的神位叩拜了下去。
“夫妻交拜——”
兩人這才麵對麵地低頭叩首。
“禮成——”
然後便是眾人的陣陣掌聲和喜樂聲。
“送入洞房——”
喜娘又背起了新娘,丫頭仍跟在身後離開大廳經回廊進了東院。廳裏又是一陣喧嘩,眾人又紛紛上前向左家三位主子道喜。
健義和俊彥忙招呼眾人入坐,仆人們已穿插菜擺了上來。一時間歡樂聲和酒杯交錯聲充滿大堂。
新房內一對龍鳳燭燃得正旺,使房內的十餘盞紅燈黯然失色。此刻喜娘已退了出去,隻剩那小丫頭守在半啟的瑪瑙珠簾旁。新房裏除了隱隱從在堂傳來的管樂聲外再無別的聲音,一切那麼靜,那麼美。
新娘的金鳳紅頭巾還覆在她的鳳冠上,她正垂著頭靜靜地坐在鋪了大紅鴛鴦被的新床上。紅蓋頭掩蓋下的,不知是一顆怎樣的心?——喜悅?興奮?還中激動?抑或是欣喜、含羞、期待?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新郎亦步亦趨走了進來。小丫頭忙迎了上去,口中笑道:“恭喜三老爺大喜!”
新郎隨手就從懷中取出一顆金錠子賞了小丫環,走到瑪瑙珠簾旁停下,望著床上的新娘出神。小丫環到桌前沏了一杯熱荼捧到新郎跟前:“這是解酒的參荼,請三老爺呷一口。”
新郎接了,掀起杯蓋把荼含在口中漱了口仍吐回杯裏蓋上遞到小丫頭手中:“倒下兩杯酒,出去吧。”
“是。”小丫頭曲了一禮,取一雙白玉杯倒下滿杯女兒紅,收拾了退出去。
待關門聲響起,他才走到床前,顫聲低道:“咱們終於等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