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德說:
“二叔,俺嶽父是有備而來呀?你說這串換糧咋個串換法呀?咱們去和財主們去串換,串換完了拿市上賣,那還不是等於收購嗎?這市上價格還不是水漲船高嗎?我嶽父說的是另一層意思,像他那樣,讓財主都把糧食串換給當地那些缺糧戶,這樣像扇子一樣扇散開,圩子裏缺糧戶有了糧,就不會到市上來擠兌了,市上的糧食得到緩解,價格就降下來了。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那些財主哪有俺嶽父那麼拿得起放得下呀?都指糧荒發財呢,哪肯輕意把糧食串換出來呀?”
二掌櫃說:
“你嶽父說的是這個意思。借雞下蛋,借蛆下蚱兒,得采取欲擒故縱之法,逼財主們就範,那小日本可吃大虧了?那些攤青的糧水大,曬沒處曬,晾沒處晾,開春糧食一反燒,那糧食都得發黴捂嘍!這招術,損是損點兒,兵不厭詐嗎?”
吉德聽後,眉開眼笑:
“好!二掌櫃你詳細叨咕叨咕。”
二掌櫃說:
“俺慮慮的也不成熟,三個臭皮囊賽過諸葛亮嗎。財主們摟著糧不賒不賣,想的是到裉節兒拿出來賣個高價,多摟一點兒。小日本不雷聲大雨點小,高喊高價收購糧食嗎,想的是把市上的糧食價格再抬高,咱將計就計。你財主不是不願賒不願賣嗎,咱要做的就是放風。你別小瞧了這放風,成也好,敗也罷,都在這放風上了。咱們就等著幹的,坐收漁利,把錢備足嘍,準備低價收購小日本的糧食吧!據俺所知,小日本那些糧食都是用朝鮮銀行三個月短期貸款買進的。本想打痛快拳,買回來就高價出售,大大的掏一把。俺還聽說,杉木插一杠子不說,龜河還蹚上一腿,其目的,一個是借糧荒要大賺一把。二呢是卡住掐死抗日義勇軍的糧餉渠道。咱就拿你嶽父說事兒,就說日本人要收購糧戶的餘糧,不賣就以通匪論處。薑板牙有餘糧不賣給日本人,叫胡子給搶了,皇軍拿他個通匪罪,抓到笆籬子了。薑板牙串換出的糧,到秋都翻倍回來了,發大發了,這是一。二呢,咱再叫各家糧棧不敢收糧,散布說誰收糧日本人就收拾誰。再說出去,誰要把餘糧賣給日本人,王福隊、江上綹子就以漢奸做了誰。這麼兩頭一堵,財主們也不敢賣糧也不敢存糧,就得乖乖把餘糧賒給那些佃農和缺糧戶。這樣咱們不僅幫助了缺糧戶,也解救了咱們無米下鍋的尷尬,小日本想趁糧荒擠垮咱們,大撈一把的美夢也就成了一枕黃糧。”
吉德說:
“好個兵不厭詐,咱們再做得詭秘一些。二娃你去找你丈母娘孫二娘,讓她找她那些狐朋狗友,把二掌櫃說的散布出去,動靜要大。”
二娃說:
“行。我老丈母娘那幫人,幹別的不行,幹這個最有一套。張家長,李家短的,能給你扯到天上去?”
吉德又說:
“土狗子和土撥鼠,你倆不好下館子摸姐兒們嗎,那些地方醃臢,天南地北的啥驢馬濫都有,人多嘴雜,散布點兒啥可快了?你倆也把二掌櫃的話偷偷地泄漏出去,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跟誰說啥樣的話,要編圓全嘍,不能露出一點兒咱們的馬腳。再一個,炕頭上也有大文章可作,叫春花、巧姑、雲鳳,再扯扯老婆舌。牛二在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也和那些上門的掌櫃和財主們扯一扯。俺再叫藹靈編個童謠,讓孩爪子大街小巷,旮旯胡洞唱去。這麼一來,風就刮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