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啊!”
江豁子後的十幾個胡子,一看有吃生肉的,還是仨漂亮娘們,也不氣銳,“搶娘們當老婆啊!”騎馬迎著槍子兒衝過來。
“嗖嗖!”
兩個胡子後膛開花,栽下馬。前頭的胡子也叫小魚兒和大梅、二梅撂倒兩個。胡子腹背受敵,亂了陣腳,就往江心敗逃,想逃往北岸。彪九和吉德帶人攔腰趕上,“咣咣”撂倒一個。
江心冰砬子峋峭凸凹,馬不能行走,胡子紛紛棄馬,以冰砬子掩護,且戰且退。大梅和二梅也下馬,依托冰砬子掩護,一槍替一槍的追打。彪九上來拉住大梅,“瘋婆子,別追了?”
說話這當,“當當”隨著胡子身後幾聲槍響,倒下四個胡子,從斜插柳毛通裏衝出四個劃雪橇的蒙麵人,又是幾槍,把胡子全報銷了。還沒等人緩過神來,四個蒙麵人不見了。
“這是曲老三的殺手鐧,四大獸!”吉德貓在冰砬子後對彪九說:“神出鬼沒,突襲的高手。”
“我聽說過,沒見過,這回算開了眼。”彪九說著拉起大梅,“你這老娘們淨胡鬧?這小魚兒小姐身子貴夫人的命,有個好歹你哭都來不及,趕緊領回去!”
“師哥,也不是大梅領來的,怨她幹啥?”吉德替大梅開脫,又問:“大梅,你姐倆咋來的呢?”
“還不是惦記他?”大梅瞟下彪九,“這說接接二娃和老妹夫,一去八九天,誰不惦記呀?俺娘聽外頭這個亂,打我哥走那天就沒睡過囫圇覺,摸黑兒坐炕頭掉淚。我和二梅那也不是,提溜個膽兒過日子?大東家你和少奶奶不也一樣,要不你倆跑這噶達幹啥?”
“說完了,你回去吧!”彪九看大梅走了,也往回走,對吉德說:“我在蓮江口接住馬爬犁幫,在蓮江口大車店嗯達了一宿,尋思趕早,一天的工夫就出溜到家了。天不亮就爬起來往回趕。這股胡子,打從蓮江口大車店就跟著,一直沒敢動手。也不知咋的啦,在這噶達犯糊塗了,唬巴的,追著屁股打?”
“看你快到家了唄!”吉德和彪九上了馬,“再不動手,就放‘空’了,壞了規矩?”
“隊長,還有有口氣的,咋整?”楞頭青過來問。彪九說:“你是隊副,還用問我嗎?”楞頭青說:“我看活是活不了了,挺痛苦的,積點兒德,送送吧!”吉德攔著說:“俺看看去,都是命!”彪九擱拿槍的胳膊一攔,“你拉倒吧,大年初一多晦氣?”說著,對楞頭青一使眼色,楞頭青心領神會地走了。吉德對彪九說:“你?”彪九照吉德馬屁股猛拍一下,大棗紅馬蹽開了,“快去看看二娃他們吧!”
吉德攆上等在江沿村江沿的馬爬犁幫,二娃說:“德哥,嗬,這仨娘們,一溜神風,槍子兒都拐彎,刀槍不入,女中英豪,趕上穆桂英大破天門陣了?這以前也沒見她們仨顯山露水的,嘎,下個大黃蛋!”吉德瞟下小魚兒和大梅,哂笑著說:“二娃,你知道咱這兒牛都咋死的嗎?你吹死的。這叫啥?逞曬!先回鋪子吧,叫牛二把貨卸了。今兒大年初一,俺給大夥過年,發個大大的紅包。”德增盛牲口寄養在牛家圩子各家出的老板子說:“大少爺,這一路啊,都托你的福啊!一遇關卡,一提你二大舅子薑尚文仨字兒,都******打立正又敬禮的。有那嘎伢子(搗蛋)的,二娃遞倆小錢兒,也哈哈了。”吉德瞅下小魚兒,“別說啊,二哥這尊佛還挺有人緣的。”小魚兒得意地說:“我二哥,一不喝兵血,二不坑害百姓,誰都得給個麵子?”跟二梅在爬犁上近乎的程小二說:“也就扯虎皮當大旗,他們連薑尚文麵見都沒見過,隻知有這麼個挺尿性的二十二旅旅長駐守在雙城堡,打小日本不含糊?也有較真的,在三姓,他們就知道他們旅長叫李杜,不買薑尚文的賬。我一提周大掌櫃,說認識,不熟?我再一提二哥吉增,都點頭哈腰了,‘那混世魔王,仗義!’我和二娃想在三姓打個站兒了,會會二哥。那大兵說,‘回黑龍鎮過年了。三口!’三口?我疑惑的一抻歪,人家說,‘他媳婦肚子裏揣個。’哈哈,瞅二哥混的,夠一說吧,二嫂懷上了,大兵都知道?”二娃扭身衝程小二喊:“媽呀,瞅你那出,我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你別跟二梅膩歪的,我瞅了癢癢!”幾個年輕老板子也是和程小二一個圩子裏混大的,也起哄的嚷嚷,“小二,趕你老婆來接你了,你這不饞人呢嗎?下來!下來!”
吉德騎著大棗紅馬問馬爬犁上的二娃,“咋去這些天呢?”二娃說:“別提了。去這一道,一會兒這兒竄出一股兵,一會兒那兒又竄出一夥兵不兵匪不匪的抗日的人。咱去不拉了不少山貨嗎,怕出麻煩,沒發,躲躲藏藏的,就耽誤了幾天?到哈爾濱,趕大年前,這山貨成了熱門貨,咱那老買家,提兩大子兒的價,把山貨全包了。咱辦的年貨,有的價高,有的便宜死了?這都是小日本鬧的,怕小日本打進城,不得逃難啊?像棉花啥的,凡保暖防寒的玩意兒,可貴了,還有價無貨?像鍋碗瓢盆這些玩意兒,給個價就賣。不少商家人心慌慌的,大甩貨!臘月初十就往回趕,尋思起個早貪個黑的,臘月廿十咋的也到家了,趕年前多抓撓點兒?可這一道,不消停,亂糟糟的,走走停停,和蟊賊還削了兩場。這多虧了楞頭青,槍頭準,一叮一個。”吉德往後挲摸一下,看彪九和楞頭青二十幾個巡察隊的人趕上來了,就停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