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了一眼,呆住了。
畫麵裏是一個幽暗的山洞。山洞的深處,矗立著一座陰森龐大的建築。
張家古樓。
我身體不自覺地開始戰栗起來,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種強烈的恐慌。盡管很清楚接下來會看到什麼,但我仍然難以接受。
很快,樓中出現了兩道晃動的手電光,似乎是是在尋找著什麼。胖子槍都拿不穩了,直接驚呼道:
“天真,那......那不是......”
沒錯,那就是胖子和戴著三叔麵具的我!在兩人麵前,躺著不省人事的悶油瓶。胖子正嚐試把他背到背上。
這是2005年,巴乃山中最後一次營救行動。
“你他媽瘋了?”
我轉向那個已經形容枯槁的老者,幾乎憤怒到了極點。
“這樣做根本他娘的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你自己清楚終極的規則,就算你在那個世界線實現了長生,那個人也已經不是你了!”
“那又怎麼樣!”它的聲音蒼老卻輕蔑,“無論在哪個世界,隻要有一個我活下去,總有一天,他也會來救這個世界的我!”
我看著這個已經失去理智到瘋魔的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不行,這樣下去,會出大問題。
這個世界,我所熟悉的人,都會因為這個瘋狂的舉動而消失。從今天之後,可能依然會有悶油瓶,胖子,黑眼鏡,小花,二叔,但他們卻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群人了。
就像那些複製人隻是裘德考思維中的替代品一樣,如果他的行動得逞,這個世界,很快也會成為他意誌中虛構的世界。難以想象,那會出現多少可怕的事情。
我必須阻止他。
可他娘的,我怎麼阻止呢?我們這裏有悶油瓶和黑眼鏡,還有胖子手裏的步槍,但卻都對對手無可奈何。我這身手,又能做什麼呢?
大地開始搖晃,頭頂孔洞中的情景愈發清晰,我甚至看到畫麵中的悶油瓶已經睜開了眼,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一般,正回頭看向畫麵外的我們!
四周回蕩著老者猙獰的笑。我咬咬牙,心說難道真的完了嗎?難道我剛解開這麼多年的疑雲 ,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嗎?
洞中的一切都開始震蕩,抖動,空氣變得如同蜂蜜一般粘稠,讓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前方的玉岩下,那個老者形容幹瘦枯槁,卻仍努力著站穩。
我忽然感到了一種違和感。這人刻意從保護它的巨岩中出來,難道就是為了和我們見個麵?
不對。有問題。
我忽然心念一動。
“胖子,你說他在那塊玉裏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出來呢?”
我轉過身,麵對身後的三人。
“啊?”
“他已經快死了,那塊玉岩能夠讓他保持瀕死的那一瞬間。如果終極回溯的這個過程隻需要一瞬間的思維,那他待在玉岩裏就可以了,可他偏偏要出來。這說明......”
我一邊說著,一邊繞到胖子身後。
悶油瓶忽然臉色一變,好像意識到了我要做什麼。胖子卻還沒明白,準備回過頭問我。
“欸,這說明......說明......”
“這說明,咱們他娘的可以打破這個過程!”
我猛地出手,一把別住胖子的胳膊,將他反剪雙手,順勢抽出了他腰上那把手槍。
“不要!”
悶油瓶叫了一聲,就想衝過來。我退後兩步,把槍對準自己腦袋大喊道:
“別過來!”
槍口頂著我的太陽穴,冰涼而堅硬。我第一次覺得一把手槍的槍口會如此讓人恐懼。
“還記得嗎?假張起靈說過,吳邪是無法被替代的。”
我注視著麵前驚恐的三人,一步步往後退去。
“我的記憶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以至於他們必須把我本人騙到這裏。隻要我的思維停止,這個過程就會中斷。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仿佛是回應我的舉動,四周的共鳴忽然尖銳起來。我胸口一疼,感覺內髒仿佛被什麼東西攪動一樣,整個人幾乎就要倒下去。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天真!”
“吳邪!”
那一瞬間,畫麵如同靜止一般。迎麵撲過來的三人,仿佛停在了空中。
我笑了笑,輕聲吐出一句:
“再見。”
下一秒,我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