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了,距離甄衍被傷,已經七日了。虞錦望著被封在冰層中的甄衍的軀體,將臉貼在上麵,“阿真……”
我到底要怎樣才能救你。
眼淚緩緩從臉頰上掉落,滴在冰涼的冰層上,瞬間被凍住了,一滴滴,從上麵看去,仿佛是甄衍在流淚。
虞錦絮絮叨叨的說著話,“阿真,你還記不記你第一次喝酒,隻不過是花雕,不過三杯兩盞,你就醉了,”虞錦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臉紅撲撲的,大著舌頭跟我說,等我化成了人形,就帶我去看海。傻阿真,我本就是海族,哪裏需要你帶我去看海。”
“那一日,你也是這般,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天都亮了又黑,卻還是在睡。我慌了,便在你身旁哭,眼淚滴在你臉上,砸的你疼了,你就醒了。”
“可是阿真,我現在也在哭,可你為什麼還不醒?”
虞錦趴在冰層旁,寒氣熏得她小臉有些微微的泛青,但她沒有在意。她閉著眼睛,默默的想著,想著甄衍對她說過的話,想著甄衍低沉的聲線,想著甄衍溫柔的褐色眸子,想著甄衍修長的手指撫摸在她身上的粗糙的感覺,想著甄衍吻在她唇上那溫熱的觸感。
甄衍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總是單邊勾起,自小便如此,讓人看著有些壞壞的模樣。她愛極了甄衍那樣笑,狡黠的像一隻做了壞事的貓。甄衍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瞳仁是褐色的,還帶著些微的藍,她也愛極了那雙眼睛,尤其是在甄衍看著她的時候。目光如水,寬厚而溫柔。
虞錦不由想起兩人的纏綿,每次纏綿,甄衍總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吻著她的唇,直到吻的紅腫了都不罷休,姿態小心,像在妥善擦洗一件精美的瓷器。她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人,細心嗬護,將她妥善安藏。這樣的人就在她身邊,可這個人如今,如一顆風雨飄搖的星,就要離開了。
不,不要離開。虞錦內心翻湧起一陣慌亂,我不要一個人。是了,她終於明白,沒了甄衍,她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了,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甄衍。以往,她有著仇恨的支撐,尙能苟延殘喘於世,可如今大仇業已報了,隨之而來的卻不是輕鬆,而是空虛。她整個後半段人生,都在尋找甄衍和報仇。報仇,是為了慰藉父母和鮫人族,尋找甄衍,是為了慰藉自己。如今沒了仇恨,若再沒了甄衍,虞錦她,當真沒有什麼可以在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