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樂八年,寒冬臘月。
日薄西山。
南京城,將軍巷,武安侯宅邸。
這是一座五進的大院落,連綿的屋脊在黑色瓦片的襯托下宛如長龍,向著兩側的跨院一直延伸。
東跨院。
假山小池,亭台水榭,錯落有致。
微風吹來,樹梢上還未開化的積雪簌簌地往下掉。
如此祥和靜謐之景,此時卻有人氣得哇哇大叫:“給我抓住他,別讓他跑了...站住...你給我站住......”
說話的人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他看上去年紀不大,十八九歲的樣子,身材微胖,穿著身湛藍色的錦緞長衫,外罩著厚厚的棉襖,手裏還握著根小手指粗細的青竹棍兒。
不知是不是穿得比較厚實的原因,他跑動起來略顯笨拙吃力。
他的前頭不遠,一個猴兒一般靈活的少年,跟屁股著火似的上躥下跳。
不時還躲在廊柱後,探著腦袋,心有餘悸的往後瞄上一眼。
少年模樣很稚嫩,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眉宇間透著股子機靈勁兒。
這會兒他躲在廊柱後,心驚膽戰的拍著胸脯道:“大哥,我不跑可以。但是,你,你先把你手上那竹棍扔了再說。”
少年說著心虛的看了眼那根綠悠悠、散發著陣陣‘寒氣’的青竹棍,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冬天很冷,他穿得可是不少,但是剛才一不小心,被那棍子扇了一下,到現在大腿上還火辣辣的疼。
可見他這大哥對他真真是下了‘死手’的。
“知道疼了是吧?”
後頭追趕的那人氣喘籲籲的盯著自己這個調皮搗蛋,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麵跟人打架的弟弟,咬牙切齒的說道。
“知道疼了就站那兒別動,讓為兄好好拾掇你一頓。”
“讓你知道什麼叫做長兄為父,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出去跟人打架?”
“嗬!”
少年人心虛歸心虛,嘴上卻是不落下風,朝那追趕的人頂嘴道:“咱老鄭家的人可沒有一個是孬種,豈會隨隨便便束手就擒?”
“有本事你就來追。還想打我,沒門。”
少年很得意自己識破了追趕之人的‘奸計’。
“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追趕的那人惱怒的把衣袖往手臂上一捋,提著手上的青竹棍佯裝著就要上前追趕。
少年見了,哪還敢繼續挑釁,邁開雙腿,撒丫子就要跑。
卻在這時,回廊後的月洞門處,幾個青衣小帽的家仆,趁著這少年說話的功夫,已經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他的身後。
少年剛轉身,其中一個家仆便如惡狗撲食一般,一把就拽住了少年的衣襟,口裏大喊道:“公子,公子,抓住二少爺了,抓住了。”
家仆這麼一喊,少年本能的想要掙紮。
奈何其他幾個家仆已經一股腦地衝了上來,這個拽胳膊,那個抱腿,就像鐵箍子一般,牢牢的把少年拽得動彈不得。
那被叫做公子的青年見此,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不疾不徐地走到少年身邊,青年公子把玩著手中的青竹棍,‘得意洋洋’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道。
“跑呀,怎麼不跑了?有種你繼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