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汝能腦袋一轉彎，忽然心事重重的道：“老何，我正要找你呢，你帶我去趟衙門自首吧，今天早上，我殺了人了。”
何廿四要比陳汝能大個十七八歲，而且身手極好，據說此人在江湖上，還曾闖出過什麼響當當的名堂，陳汝能落到他手裏，隻能自認倒黴。
何廿四看陳汝能說得輕巧，好笑道：“少爺你再編瞎話也沒用，小的出門的時候，太爺都有交代，說少爺你講的十句話裏麵，有九句都是假的，信不得。”
陳汝能哂道：“那不還有一句是真話嘛，這回我沒騙你。”
何廿四道：“少爺你又騙我了，太爺說了，少爺的第十句話，不是肯定句，而是疑問句，說不得真假。”
陳汝能辯道：“誰說疑問句就不能分真假來了？我那是反問也不行嗎？”
“不，少爺那不是反問，你那就是單純的問句。”
陳汝能一聽，來氣了：“少爺我都還沒說出口呢，你怎麼知道就是疑問句？”
“因為老太爺說了，少爺每十句裏頭，肯定就有‘你是妓女嗎’這一句。”
陳汝能不禁為之氣結。
“你真不信我殺了人了？”
何廿四一把拎起陳汝能，充耳不聞道：“少爺，拐過前麵那路口，咱們就到家了。”
陳汝能頹然歎了一口氣，遇到這腦子一根筋的家夥，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正當陳汝能深感絕望的時候，後麵卻一個衙役追了上來，道：“陳汝能，縣老爺傳你問話呢，走一趟吧。”
陳汝能立時精神起來，一踢何廿四的胯下，得意的道：“怎樣，這回我沒騙你吧。我說出人命了，你還不信，我陳汝能堂堂正正，輕易不騙人的。哎，人與人相處，貴在坦誠，我爺爺常這麼教我們，你怎麼就沒學會呢？”
何廿四為之愕然。
陳汝能又笑嘻嘻的道：“我說老何，你還楞著做啥。趕緊回家告老太爺去吧，少爺我被衙門的人帶去了，凶多吉少，他要再不來，也許就見不到我這孝順孫子的最後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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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衙門，縣令王恬親自來錄口供，要陳汝能說說今天早上的經過。
陳汝能身怕爺爺趕來，一心想著及早脫身，於是也沒有什麼花招，簡單的一五一十的說了狀況，正打算告退的時候，問題來了。
隻聽王恬喝道：“你這孩子，簡直胡說，要真這樣的話，為何本官派出去的人，會找不到那乞丐的屍首呢？這分明是你瞎造的。”
陳汝能心中一驚，若是事情果如王恬所說，那恐怕就有得罪受了。
與此同時，陳汝能眼睛落到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心領神會，一個眼神示意陳汝能，證明果真找不到乞丐的屍體。
陳汝能於是皺眉道：“這怎麼可能呢？我明明看見有一乞丐的......難道，難道......”
王恬逼問道：“難道什麼？快說。”
陳汝能道：“縣老爺，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像進了水似的，老是產生幻覺，說不定今天早上，我還沒睡醒，所以看錯了。”
陳汝能怕王恬等人不信，接著又胡吹了一通。
王恬等人本就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一個不知名的乞丐雖然是條人命，但老實說，王恬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不過是呂師愈家的銀子罷了。
這會既然陳汝能又矢口否認不曾見過乞丐，王恬也就草草了事，姑且信了陳汝能的話。畢竟在自己的管轄內出了人命——雖然是個乞丐，那可不是光彩的事，而且不定還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最後王恬道：“好了，暫時沒你的事了，在本案結案以前，不得離開本縣，記得要隨傳隨到。”
陳汝能自然使勁點頭，臨走前，又偷偷向之前那名少年打了一個眼神。
少年會意，陳汝能前腳走出衙門，他也就跟了出來。
一處僻靜的小巷。
陳汝能道：“伯虎，王縣令他們真的沒有找到屍體嗎？”
伯虎微一點頭，接著卻不悅的道：“適才在公堂上，你怎麼淨編瞎話，雖然說死者是個乞丐，但那畢竟也是條人命，此事你若不說個明白，我孫伯虎以後便不認你這個兄弟了。”
陳汝能失笑道：“我知道你一心想學包拯，所以這回卻是給你送機會來了。你想啊，那乞丐的屍體，等閑人避之還來不急呢，又豈會輕易去挪動他的屍體？這裏麵說不定是有大文章的。”
孫伯虎愕然道：“這和你在公堂上說的，有關係嗎？”
陳汝能道：“自然是有關係的，我如果不這樣說，王縣令會這麼輕易放我出來嗎？我若不出來，能帶你去命案第一現場嗎？你要是不去第一現場，能找得到破案關鍵、將問題迎刃而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