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第一眼看到車禍肇事者的時候,內傷即刻發作。
站在眼前的是多年前卷著她所有錢財人間蒸發的穆凱,他從前帥得一塌糊塗,如今歲月並沒有讓他的帥打絲毫折扣。
他身邊的精致女子更是襯托了他的品味。
這就是他孜孜以求的,眾人豔羨的生活,他得到了。
可是,你卷走了我的二十萬,什麼時候還給我。
錢可以不提,但感情,你拿什麼賠償。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旁邊的精致女子把水果籃溫柔地放在地上。
“小凱買給你的,姐,我們是無心之失,希望你原諒。”
她的話在靜靜耳邊忽隱忽現,此時的靜靜無法從過去的甜蜜回憶中跳脫出來。
她想著十年前,九年前,八年前,每一年的每一個雨過天晴,每一次雪霽天晴。
原來,回憶裏都是晴天。
她別過頭,熱淚燙臉,連枕頭一起受了連累。
老胡見靜靜情緒波動,他心疼,於是樂嗬嗬地轟走了穆凱二人。
真他的冤家路窄,靜靜心想。
我不是早就想再見他一麵嗎,還罵什麼罵。
腿上的石膏板越發沉重,她想起某一次激烈爭吵,穆凱抱著她的腿求她別離開。
還有一次他們兩個爬山,也是打了石膏板的這一條腿,崴了腳,是穆凱幫她揉到順直。
那年那日的兩個人都去哪兒了。
病號餐來了,老胡讓胡來飯莊的西餐廚子開了小灶,為靜靜準備了中西結合的養胃飯。
這噴香的飯,靜靜絲毫聞不到。
進來換藥的小護士直誇飯菜香,有爹的孩子真好,可憐她自己父親去世早,早早就沒了人疼。
靜靜突然仰起頭,看著小護士。
“你認他當爹吧,他缺閨女,特別缺。”
小護士不好意思地碎步出了病房,留下一張寓意不明的尷尬笑臉。
“老胡,肇事者賠我多少錢?”
從來視金錢如糞土的靜靜這麼一問,胡老頭一時反應不及。
“什麼?”
“我說,他們撞了我,賠我多少錢?”
“喔,錢啊,錢你不用擔心,住院的錢有我呢,咱不在乎那點錢,你先把病養好再說。”
靜靜急了,要坐起來,強撐著整個身子。
“你耳聾了是嗎,死老頭,我問你他們賠我多少錢,我就是要錢!就是要他們賠我的錢!”
“咳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太操心,養好病什麼都好說,咱們能輕饒了他們嗎,不能,是吧,就算你不追究,我也不會輕饒他們的。”
“我說,胡老頭,你回答我的問題,他們沒有說賠錢的事嗎?”
“沒有,隻無意聽那女的說二十萬到頭了,不就是一條腿嗎?反正他們沒說什麼人話,等你好利索了,我再弄他們,在我老胡的地盤上,他們跑不遠。”
靜靜泄了一口氣,整個人緩緩下滑,躺回被子裏。
眼角的淚再一次不自覺地流下來,她想,這是最後一次為他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