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羅的婚禮接近尾聲,此時還依舊清醒的洛夏儼然成了主角,不停的被熱情直爽的薩巴庫人拉住敬酒。在極端的心情下酒量會顯得格外不好,但是此時的洛夏心情平靜,倒不是因為他想通了,而是沒有想通,也許對於洛夏來說,接受並狂熱的投身於戰爭中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想通的事。
耳畔回響著薩巴庫人特有的風琴聲,還有那些嘈嘈雜雜的吵鬧聲,洛夏腦子裏嗡嗡作響,但不知為何腦海中卻一直清晰的回響著痞子老師那些關於戰爭的的話語。
眼前是一群快樂的人,他們熱愛烈酒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們也熱愛草原,那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草原——薩巴庫草原。對於他們來說,那裏不但是祖先生活過的地方,還是他們為之戰鬥的地方,更是他們永遠的回不去的故鄉。
看東西模糊,身子不受自己的控製。除了這裏有一個奇妙的可以盡情喝酒的山洞外,薩巴庫人也許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了。數千年的時間,魔族銷聲匿跡,曾經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做出的犧牲早已還清,如果痞子老師說的一切都是真事,那麼眼前這些歡樂的薩巴庫人將又一次踏上前往戰爭的路途,他們會為了奪回自己的家園而戰。
隻是——
這一次的敵人,卻是人類自己。
洛夏悶頭開始灌著雪麥酒,不知不覺的酒杯已經堆滿了小台幾。
可是為什麼還不醉?
一定要戰爭嗎?殺伐!殺伐!殺伐!
洛夏的心中充滿了憤怒,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定要戰爭嗎?殺伐!殺伐!殺伐!
洛夏的眼中充滿了悲傷,他開始厭惡這個世界的殘忍!
一定要戰爭嗎?殺伐!殺伐!殺伐!
洛夏搖搖晃晃的回到極北之星大殿,他推開大殿的門,痞子果然依舊坐在那裏。
“老師,我再問你兩個問題。”
“恩。”
痞子顯得憂心忡忡,此時的他也無法窺視洛夏內心的想法,他們的路注定不一樣。
“龍裔乃至全大陸人類的敵人應該是血族,為什麼不聯合起來呢?”洛夏眼中開始充滿淚水,聲音顫抖著。
“我,也不知道。”
“那麼一定要戰爭嗎?”
“一定。”
“我,明白了,老師請教我吧。”洛夏說完運起殺伐鬥氣,遊遍自己的全身,將酒精快速的散發出去。
洛夏一直以來算是個聰明的孩子,隻是艾蘭德的教導讓洛夏厭惡戰爭和紛擾。他成長在一個自由祥和的村落,成長在守護一族的關愛之中,他如同薩巴庫人一樣,懷揣著一顆善良的赤子之心去對待所有的事,最終得到的卻是不被理解的懲罰和糾纏。既然如此,不如去殺伐,將那些引起戰爭的人殺個幹淨!
痞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第一次,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他有些擔心突如其來的變化會讓洛夏出現極端的想法,也許……最後變的和自己一樣。
“洛夏,任何事情不能想的過於極端。也許現在你不明白,但是你時刻要記住,在不久的將來,你身後還有一個民族,如果那個時候你還不能明白這個道理,無論你是否是龍裔,也不會再有人去幫助你。”
“我會去想的,老師。請教我戰術吧。既然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那不如把事情的結果做的盡量讓人可以接受吧。”
痞子沉默了許久,他在回憶自己遇到洛夏以來的每一個細節。在他的印象中沒有一代龍裔會像洛夏一樣單純、幼稚。自龍裔出現以後,幾乎每一代龍裔都強的可怕,他們有著所有人類、所有種族都無法超越的智慧,他們有著鋼鐵一般的意誌和判斷力,他們有著殺伐訣,這種鬥氣給予他們強大的力量,他們是天生的領袖和王者,是希望之光——在他們的帶領下,梅德裏恩大陸的人們不斷突破黑暗得以進步著。
可是洛夏,擁有殺伐訣,卻弱的不足以保證自己的生命,擁有聰明的頭腦,卻沒有他前輩那樣長遠的眼光和大智慧——洛夏甚至不具備一個領袖的氣質。他的善良和純潔在這亂世中成了他致命的缺點和麻煩,洛夏不希望戰爭,卻被自己一步步逼到這種地步。
是不是我做錯了?痞子心中泛起這樣的疑問。也許他幫助洛夏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曾想借助洛夏身為龍裔的力量去毀滅自己所痛恨的卻強大的家族,但是這短暫的相處中,不僅僅是他在改變著洛夏的道路,洛夏同樣也改變著他的想法。
對於全人類的存亡來說,自己的仇恨是如此渺小。痞子想起自己小時候曾見過的那個血族,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能把如此大的壓力和責任交給一個孩子,而放任自己什麼都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