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三(1 / 3)

八表狂龍估計錯誤,錯得不可收拾。

柳思及時趕到,是致命的打擊。決死一戰中,主將不能在場指揮,被柳思逼離鬥場,注定了要失敗。

在雙方實力的估計上,也犯了低估的錯誤。

八十餘名比四十餘名,二比一應該可以穩操勝算。可是,卻沒把其他的變數計算在內。

九華劍園的人數有四十餘名,卻沒把攝魂骷髏一群老凶魔計算在內。任何一個老凶魔的武功,即使不能一比三,一比二絕對勝任。那天晚上,幾個老凶魔一麵殺人,一麵放火,把走狗們殺得落花流水。

近午時分,零零落落逃回營區的走狗,不到二十個人,而且尚有一半傷痕累累,主事人無情劍並沒回來。

南京的巡緝營,幾乎瓦解冰消。

※ ※ ※

三更天,皇城內靜悄悄。

鄢狗官的行轅,位於長安門與朝陽門之間的大街上,入夜習鬥森嚴,內外隔絕,夜間往來的機要人員,也隻能在外館安頓。

行轅裏隻有鄢狗官的幾個親信坐鎮,六爪雲龍諸葛長虹就是負責人。但出麵與官府打交道的,卻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長史。鄢大人目下在杭州,行轅的人顯得清閑,幾乎算是空衙。

但骨子裏,卻是最忙碌的衙門,共有十二名管事,掌握各地巡緝營和查緝分司的活動,六爪雲龍就是總領,日夜都在行轅坐鎮。

南京巡緝營在各地許多巡緝營中,是規模最大的一個營,而且位於行轅所在地,可以直接往來,地位極為重要,因此六爪雲龍在這個營所花的心血最多,人事與經濟的支援,也最大方積極。

上次巡緝營受到慘重的打擊,營舍被焚,船隻全毀,屬於行轅名下的五艘船數萬斤鹽也丟了,六爪雲龍急得要吐血上吊。

禍不單行,一天之間,巡緝營餘眾全力出擊,幾乎全軍覆沒。

六爪雲龍痛心疾首,半夜三更仍在機要房,召集十二名管事;以及六位機要人員;聽取情勢的報告,接著是討論善後與重建南京巡緝營事宜。

燈光明亮,會場充滿不安的氣氛。

各地巡緝營受到攻擊,是正常的事,但幾年來都是些人破壞小騷擾,不足為患。去年揚州巡緝營被人暗殺了七個力士級巡丁,算是最嚴重的事件了。

這次南京巡緝營出事,卻是破天荒的災難。

兩次大規模襲擊,死亡人數已超過一百三十名大關,營舍被焚,船隻被奪,損失之慘重空前絕後,難怪每個人惶然失措,弄不清這個造成巡緝營重大損失,決定性的關鍵人物柳思,到底是何來路。

問題非常棘手,各種意見分析也利害參半。

慘重的損失,不能完全歸罪於柳思。

夜襲巡緝營,沒有人能肯定柳思策劃、參與、或放火殺人,因為與他照麵的人都死了。

柳思與九華餘孽並無往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這次菜園大搏殺,柳思並沒參與博殺走狗、僅誘出八表狂龍,遠離鬥場相博。

柳思並沒與巡緝營作對,僅與八表狂龍了斷個人恩怨。

八表狂龍曾經奴役酷待柳思,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個人報複與巡緝營的公務無關,想嫁禍也理由不足。

最重要的問題是,如果派遣人手興師問罪,須防柳思一怒反擊,恐將不可收拾,掀起更大的風波,死傷也將更為慘烈。

參加會議的人心中有數,有意無意地淡化柳思事件,不提報複的建議。目下也無力調派人手報複。

會議室外麵有兩名警衛,突然進來一名大聲稟報:“龍天霸與東方姑娘求見長上。”

所有的人。似乎都沒感到意外。

“請他們進來。”六爪雲龍相當客氣。

警衛領了八表狂龍與東方玉秀入室,看到室中有許多人,頗感意外,臉色微變徐趨堂下。

十九個人據案高坐,十九雙眼睛在兩人身上集中,神色怪怪地,可知的是沒有一雙眼睛有歡迎的神采。

“請坐。”六爪雲龍抬手肅客,依然保持客氣,“龍主事不曾返回營區,忙些什麼?”

“忙著打聽柳小狗的下落。”八表狂龍在堂下的交椅坐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營區有無情劍處理善後,那是他的巡緝營。等我了斷柳思的事,再回營……”

“龍主事,你不必回營了。”

“咦!諸葛前輩,九華劍園……”

“九華劍園餘孽。以後會有人接手處理。”六爪雲龍從一個紅色卷宗裏,取出一張寶泉局,麵額一千兩銀子的官彙票,交由右首的一名手下轉遞給八表狂龍,“你在南京的事已經終了,回京都處理你的私人問題吧!不必向鄢大人的禦史衙門報到了,你已經不是鄢大人的貴賓。”

“甚麼?”八表狂龍跳起來,暴跳如雷,“你的意思,就這樣把在下一腳踢開了?你有權就這樣打發我滾蛋?你……”

“你給我聽清楚了,龍天霸!”六爪雲龍變了臉,不再客氣,“由於你的無能狂妄,南京巡緝營可說完全是斷送在你手上的,本部的人不再追究,已經情至義盡天大的恩惠了。”

“你怎能把過錯推在我身上……”

“你心裏明白,你不是挑不起的混混癟三。”六爪雲龍嗓門愈說愈大,“用不著花言巧語,以連你自己也不相信的巧辯,來掩飾你的失敗與無能。我相信你不想丟人現眼,仍在此地逗留受到眾人恥笑。走,是你唯一的出路。本部從不薄待替鄢大人辦事的好漢,更肯花重金禮聘各路英雄辦事。本部即將展開重建的工作,禮聘各方英雄任職,你如果肯屈就力士級人員,在下也將一本愛護青年才俊偽初衷,委任你在南京巡緝營工作。問題是,你願意受無情劍節製嗎?”

“這是對在下最大的侮辱。”八表狂龍幾乎在叫號了。

“我是為你好,年輕人。”

“去你的!”八表狂龍要撤野了。

四名管事拍案而起,虎目彪圓,作勢推案而起,要製止他撒野。

門外的兩名警衛,撤劍搶入,聲勢洶洶。

“天霸……”東方玉秀拉住了他。

“回京去吧!”六爪雲龍苦笑,“你最好不要去杭州找鄢大人,鄢大人對這次的損失,一定氣得半死,一定會找人出氣,何況……”

“何況什麼?”

“鄢大人身邊,有一位名震天下的名宿,綽號叫八表潛龍。你八表狂龍的狂,字麵的意義狂就壓倒了潛,你一去,他會把你挖苦得體無完膚,你的日於一定不好過,何苦來哉?那立仁兄的心眼小得很呢!”

“罷了,我哪有臉去見鄢大人?”八表狂龍泄氣地說:“諸葛前輩,在下最後一次請求。”

“我願意盡力幫助你。”

“柳小狗的下落。”

“老天爺;你還敢去找他?”六爪雲龍大搖其頭。

“我對付得了他。”八表狂龍咬牙說:“他毀了我的前程,我與他誓不兩立。”

“忘了他,年輕人。”

“不,我堅持。”

“你如果失敗,他會鬧到行轅來……”

“這是我與他個人的恩怨,與任何人無關。”

“這……”

“請告訴我。”

八表狂龍從京師南來,在南京人地生疏。東方玉秀失去了所有的男女隨從,像一個又聾又瞎的人。

兩人沒有巡緝營相助,盲人瞎馬能闖出什麼局麵來?連一個地老鼠也控製不住,到何處去打聽柳思的下落?

走狗們提起柳思,莫不心驚膽跳,對柳思的行蹤,特別留了心,每個人提心吊膽,怕他再前往巡緝營鬧事大開殺戒。

“今晚他在何處落腳,還沒查出來。”六爪雲龍隻好將消息相告:“但未牌時分,他在朝天宮的名酒樓六朝居,訂了一桌酒席,訂定在明日天黑之前,送到石頭山烽火台遺址,還要送點心。明晚月圓夜,他可能雅興不淺,登山賞月。”

“唔!一定是賞月。”八表狂龍咬牙說:“小妖巫叫月華仙子,一定會和他在一起賞月。”

“可能的,小妖巫在五福客棧,本來就和他同房雙宿雙飛,良宵登山賞月意義深遠呢!”

“謝了。”

兩人行禮告退,會議室中氣氛重新陷入緊張。

“統領,這太危險。”一名管事說:“假使柳小狗遷怒我們,行轅裏哪有人擋得住他?”

“放心啦!柳小狗不是魯莽衝動的人,如果不招惹他,對我們毫無威脅。”六爪雲龍用權威的口吻說:“他與這條狂龍的帳,不會算到他人頭上。哼;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晚石頭山上,將有一場可觀性極高的龍爭虎鬥。柳小狗訂酒宴故意張揚,用意就是引這條龍去了斷的。”

“咦!我們何不派人前往永除後患?”另一名管事興奮地說。

“老天爺!那會犧牲多少人?”六爪雲龍臉色一沉,“何況不見得能除去他,日後你我還有好日子過?惹火了他,他到鄢大人身邊去鬧,結果如何?”

“這……”

“夜間活動,超絕的高手有如蚊龍在海。風聲不對,他一走了之,事後再來找我們,結果如何?”

“多去幾個人……”

“那就會多死幾個。我警告你們,要約束所有的人,明晚任何人不許接近石頭山,違者格殺勿論。“六爪雲龍一字一吐,聲色俱厲:“我不希望行轅被人放火,我不希望鄢大人身邊有這麼一個刺客柳不思出沒,聽清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