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偌大的客廳內僅剩下蘇子順以及跪在地上的嚴明明。
“踏踏踏。”
蘇子順穿著皮鞋步伐穩健的走到嚴明明身邊,他蹲下身伸手薅住嚴明明的頭發迫使他將頭抬了起來。
“……”嚴明明仰著頭,但目光卻一直飄忽,完全不敢和蘇子順對視。
蘇子順麵無表情的盯著嚴明明,伸出另一隻手一下又一下的拍在他的臉頰上:“你知道這兩年對他有多關鍵嗎?”
“知……知道。”嚴明明完全沒敢反抗,張著嘴聲音很低的回應著。但蘇子順每拍他的臉頰一下,他的雙眼就會跟著不自覺的眨動一下。
這可以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但更多的則是懼怕!隻有挨打挨多了,才會產生的一種很真實的懼怕反應。
“我跟沒跟你說過讓你消停點?”蘇子順盯著嚴明明再次問道。
嚴明明沒吭聲。
“我夠忍著你的了你知道嗎?”蘇子順左手指著嚴明明的鼻子,眼神陰冷的道:“弟,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還是扶不起的阿鬥,那我就徹底廢了你,懂嗎?”
嚴明明依舊沒吭聲,隻靜靜的聽著,他就連看都沒敢看蘇子順一眼。
話說到這,蘇子順緩緩站起身,但在看到嚴明明的這副模樣時,他突然衝著嚴明明揚起了巴掌。
“唰!”
嚴明明本能的往一旁傾了傾身子,但卻發現蘇子順根本就沒打他。
“嗬嗬。”蘇子順戲謔的一笑,隨即雙手插進口袋邁步離開了別墅客廳。
嚴明明獨自一人跪在客廳中央,他雙拳緊緊的攥在一起,嘴裏發出‘呼呼呼’的濃厚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嚴明明‘噌’的一下站起身,隨即抬腳就將麵前的茶幾踹翻在地。
“嘩啦!”
“妥啦!”
電話掛斷的五分鍾後,嚴明明完全沒把中年男人的警告放在心上,直接從車庫開出了一輛瑪莎拉蒂轎跑。
躁動的馬達聲響徹大街,嚴明明戴著墨鏡勉強遮蓋著臉上的傷痕,他把車窗降下單手伸出窗外,感受著強烈的冷風。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外人隻知道嚴明明是世康集團的公子,姑姑是銀行高管、姑父身居高位。但是鮮有人知的是,其實嚴明明的真實身份則是蘇榮康的私生子。
早年間,已經成婚的蘇榮康在被調派到外地工作時的確有著一段婚外情,隻不過那女的在生下嚴明明以後就因為難產去世了。而這些爛糟子事,蘇榮康的原配妻子嚴玉潔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事要擱在別人身上,早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但嚴玉潔的城府很深,得知此事後她既沒哭也沒鬧,愣是為了保住蘇榮康的官位,選擇隱忍了下來。因為蘇榮康和嚴玉潔的婚事本身就是一場政商之間的利益輸送,所以這倆人說是夫妻其實早已名存實亡,之所以這麼多年沒離婚,完全是因為雙方各自糾纏不清的利益關係。
等嚴明明長大一些後,蘇榮康就把他扔給了嚴玉潔的親哥嚴世忠照顧。而嚴世忠這人是患有先天性無精症的,即便是成了家也要不了孩子,因此他一直將嚴明明視為己出。除此之外,嚴世忠也是有一定想法的,他認為有著嚴明明這層關係綁著,自己早晚能發跡竄起來。
隻不過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世的嚴明明卻一直嫉妒自己的大哥蘇子順,他不認為自己比蘇子順差多少,可每次蘇榮康都不會拿正眼瞧他,即便他在上學時期經常拿第一、拿獎狀也得不到蘇榮康的一句褒獎。不僅如此,等他長大一點以後和蘇榮康見麵的機會都變的少得可憐。
而這麼多年以來,嚴明明卻從未放棄過,他一直把蘇子順當做是假想敵,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會與蘇子順暗自較勁,這也養成了他爭強好勝的性子。可時間久了以後嚴明明就逐漸發現,無論他做的有多好永遠比不過蘇子順在蘇榮康眼前的地位。可每當他犯錯時,蘇榮康都會對他極其嚴厲的批評和懲罰。
自那以後,嚴明明這才明白,無論自己多麼優秀始終不過是個私生子!他既不會有名分,也不會得到與蘇子順相同的關愛。因此,嚴明明的心理就逐漸變的扭曲、行事風格也張狂高調了起來,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
而嚴明明一開始這麼做的時候,或許隻是想在蘇榮康麵前博得一絲可憐的關注,但當他發現蘇榮康對他越來越失望時,嚴明明也就徹底的自暴自棄了。
我們的確不能否認嚴明明所犯下的彌天大罪,但站在客觀的角度來看,他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這和他的家庭背景以及生長環境也有著很大的關係。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嚴明明的確可恨,但細想起來他又何嚐不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