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滅玉帝包閻羅入天庭(1 / 3)

靈霄寶殿上,玉帝坐立不安,正與一幫文臣焦急等待前方戰報。武將們已經被李靖悉數調用。文官中告病的不少,守在寶殿之上的也隻有十來個仙家,其中有太上老君,太白金星,九曜星君等眾。太上老君憑著大智慧已知悉凶多吉少,不由暗自喟歎,對玉帝說道,“陛下,天數已定,這一劫難怕是躲不過去了。還請陛下謀個退路才是。”

玉帝勃然大怒,說,“老君啊老君,朕看你真是老邁昏庸,說出這樣可笑的話來!什麼是天數?朕即為天,朕決定的事情便是天數。這天數不是他如來,也不是那包閻羅說了算。再者說了,天為盡頭,哪裏來什麼退路?你們都是貴為天尊的神仙,怎麼說起話辦起事情來和凡人沒什麼區別?氣煞寡人,氣煞寡人啦!”

老君麵有愧色,上前小心說道,“陛下,不是臣等昏邁,是事態發展已然。玉帝您是天,可陛下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天外有天。陛下是普天三界的天。可三界之外呢?還有天。這天就是大梵天,是西天的天,也是陛下的天。”

玉帝聽了,又氣又傷心,說,“都已是火燒眉毛了,懶得與你爭這毫無意義的天。各位卿家,今日局麵已經是水火對決,朕為天尊之尊,決無退路。各位若是有退路,便退去罷,朕不難為你們。你們修仙修道,成就非凡,位列天仙之上,很不容易,隻是這億萬年的福分,想來也應該有個限度。朕怕也是福緣已盡,劫數難逃,各自保重吧。”

太白星君上前跪拜,說,“陛下,說這樣的話,真是傷了各位臣子的心。我等貴為天尊,若貪生怕死,還不及人間英烈。豈不被天上地下當做笑柄?臣等誓死與陛下捍衛天庭。”

玉帝微微一笑,笑得很是淒涼,說,“朕當知你們忠烈,隻是你們看看,數數,朕身邊忠烈的仙人還剩幾個?那些在陣前殺鬼滅魔的將士們且不說了,他們固然是忠烈的天人。可還有的神仙呢?跑哪裏去了?跑哪裏去了!丟臉啊,神仙做成這樣,還不如去當個凡人,俗人。”說到這裏,玉帝已經很是急燥不安。他口中念動咒語,然後開口說道,“我已經下了詛咒,讓那些善離職守的仙人永遠生活在抑鬱之中,讓他們受到心靈的折磨,永遠在痛苦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南天門傳來戰報,哨兵駕雲飛入殿來,趴在殿下慌忙報說,“天軍慘敗,元帥李靖與護衛將軍巨靈神還有諸位天王均被鬼軍所滅。包閻羅率眾已經殺奔天庭而來。”

玉帝聽了,臉色慘白,苦笑一聲,說,“真個是天外有天啊。包閻羅啊包閻羅,朕真是小看你了。”又對殿下文臣說道,“諸位仙家,這個時候了,是否還認我這個‘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眾仙家跪泣而言,“至尊無上,唯玉帝命爾。”

玉帝點點頭,兩行曠古稀有的淚水奪眶而出,他說道,“隻有生死之時才見忠烈。前方李靖與眾天軍將士都是好樣的,你們也是好樣的。既然大家還聽我旨意。好,各位仙家聽旨,朕命你等仙家即刻散去,務要為天界保存些正氣,以待日後。”

眾仙家無不大驚失色。太上老君亦老淚縱橫,說,“陛下,我等雖然無上陣殺伐之力,尚有些大法術可助陛下降魔滅鬼。臣等拚得一死,也要讓鬼軍折損重創。若要臣等就此棄陛下而去,天地不容,天地不容啊……”

玉帝上前扶起太上老君,說道,“人間有言,擒賊先擒王。若鬥不過包閻羅,殺他再多鬼兵也無濟於事。朕要爾等散去,也是為日後留些仙根。那包閻羅殺上天來,不過是覬覦我這至尊天位。昔日朕與他爭這寶座占了上位,他入了地府,一直耿耿於懷,處心積慮的要謀逆。朕今日與他對決,也算有個了斷。想來若他真的勝了朕,坐了天位,也不會為難眾位仙家。爾等聽朕最後旨意,即刻散去,日後尚有公論於三界。否則,同歸於盡,怕日後真個是群魔當道,天上天下無不是鬼,無不是魔。”

眾仙家揮淚而去。

靈霄寶殿之上惟有玉皇大帝端坐待敵,侍女侍衛都已經散去。玉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此時,他心中蕩起無限淒涼,一種從來沒有的絕望油然而生。在絕望的等待中,玉帝漸漸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他想到了在人世的修行,人世的快樂和痛苦。他成了仙的快樂,遇到王母的快樂,登上至尊寶座的快樂……可所有的快樂都已經不複存在,都已經成了過去。當他成功的時候,快樂就畫上了句號。永遠拋在了身後。天庭裏的生活真正快樂嗎?日日笙簫歌舞也不過是要麻痹心靈的空虛,根本得不到真正的快樂。

作為天上地下偉大的君王,他真正快樂嗎?他的榮耀已經是極限,他的財富已經是三界,他仿佛擁有了全宇宙,他應該是財富源泉,是贈予者。所有人,所有神的快樂都是他贈予的。而他自己卻沒有快樂。

——多麼具有諷刺意義的話題。一個不快樂的神,卻是快樂的贈予者。

沒有快樂的神,就剩下了威嚴,擁有無上權利,便漸漸冷酷沒有了情感。他有理由安慰自己,我是神,不需要情感,尤其是人類所謂的愛情。他可以製裁所有被情感,被yu望所迷惑的眾生,但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滅掉別人的情感。

玉帝心中也漸漸柔弱起來,一股久違親情也隨著傷感的浪濤蕩漾開來。他想起了王母,想起了廣寒宮裏的嫦娥。他有一個億萬年的心結沒有開啟。他一直在尋找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隻在他一念之間閃過,卻無法做出定論,讓他不敢輕易作出回答。

“神仙應不應該有愛情?”

他已經在天條中嚴明規定,並且毫不手軟的扼殺了那看起來很可笑的人間的情感遊戲。多少年來,當他嚴厲的處罰那些違反此天條的神仙時,他看到一種無聲的抗議在天地之間示威呐喊。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有神仙要為了凡人而舍棄永世的快樂?就算是被處以極刑也無怨無悔。他曾經一度非常的憤怒與惱火,卻無法阻止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一直到嫦娥私自上了天宮,玉帝的怒火才在一種隱藏的柔情下慢慢熄滅了。

他與王母乃天地陰陽之合,絕配三界,令天地敬仰,然而廝守數千年,他們之間的關係卻真是說不清道不明。是好是壞,是融洽還是隔閡,真的難以分辨。隻是數千年的相守成了一種習慣。守的隻是一份尊貴地位,一份職責。而感情呢?那種讓人類無法釋懷的奇妙的紐帶,難道在神仙的身上真的可以拋棄嗎?

既然已經拋棄,在這危難時刻,為何他想到的還是王母?想到了嫦娥?真如人間所說,珍貴的東西隻有在要失去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它的珍貴嗎?

他珍惜的應該是什麼呢?是與王母相守數千年的習慣?玉帝搖著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又想到了嫦娥,那個讓他冰冷的心悄悄融化的奇女子。她曾經不也是個凡人嗎?隻因為自己起了惻隱之心,才讓她做了神仙。按理說她的修為遠遠不夠做為一個神仙的資格。當初,他封嫦娥為廣寒宮主的時候,眾仙家頗有微詞。老君更是極力反對,說是此女子盜取後羿仙丹,拋棄夫君私自上了天界,已經是個不義之人,不嚴加懲戒已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卻還封她做了神仙,真是萬古奇談。

他知道王母與眾仙家也是同一個心思,然而王母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轉而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有成人之美。她既然已經上了天來,也是她的造化,便留她在廣寒宮中思過,不許與外界來往。

玉帝為這事心裏很是感激王母。自從嫦娥入主廣寒宮,他便經常去那裏走走。嫦娥也沒什麼話說,每次都會為他沏好那裏特有的“月桂茶”,安靜的聽他述說天界的瑣事與煩惱。他可以自信的說自己決沒有非分之想,隻是他到了廣寒宮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與輕鬆。

玉帝浮想聯翩,他又想到了包閻羅,不由搖頭苦笑,自言自語道,“包閻羅啊包閻羅,就算你入主天宮,坐上這天椅,你又能真正得到什麼?”他真想問問包閻羅,他究竟想什麼?非要攪得個天翻地覆。沒了三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他難道沒有想過嗎?

“玉帝何在?”

——聲音從殿外傳來,把玉帝拉回了現實之中。此時,玉帝顯出非凡的平靜,臉上顯露出一種寬容的微笑麵對包閻羅,好象是看到一個迷途的孩子回到父母身邊。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竄到麵前,一雙深邃充滿仇恨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玉帝。

包閻羅的眼睛裏釋放出千萬年積蓄於胸的仇恨。仇恨向一副看不見的枷鎖,束縛著他的心,讓他卑微的生存了千萬年。而今,他終於爆發了,終於可以怒視玉帝,怒視著這個騎在他脖子上耀武揚威了千萬年的家夥。

他終於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億萬生靈的性命和靈魂都因為他的仇恨而毀滅。如此高昂的代價,迎來的勝利是那樣的可貴。

他多麼希望能從玉帝的眼睛裏看到屈服,看到失敗。

可是,玉帝保持著一種很平和的態度,麵對著包閻羅,他似乎沒有仇恨。

玉帝依然保持著寬容的微笑,不聲不響。兩個至尊神仙相距十米遠對視著。包閻羅身後百米跟隨著無數鬼魔,黑壓壓一片,亂哄哄的殺伐之聲不絕於耳。他們手執兵刃蜂擁而來。

玉帝開口說道,“包閻羅,你也是個得道的神仙,如何縱容手下鬼怪肆意踏入天界至尊寶殿?那樣做有shi身份啊。”

包閻羅冷笑,舉起右手往後一揮,一股陰風如巨浪般湧向身後鬼眾,把那些踏入宮殿的鬼魔掀翻出了殿堂之外。眾鬼再不敢踏進靈霄寶殿半步。

殿堂之上,隻有玉帝和包閻羅對峙。

玉帝開口問道,“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這樣做你究竟想得到什麼?”

“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包閻羅冷冷的說。

“嗬嗬,你的東西,”玉帝頓了頓,說,“恐怕最後什麼也得不到了,這天位因為有‘天’才是天位,如今,你滅了天,哪裏還有什麼天位?武力能得到的隻不過是財富,卻無法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因為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財富。那些世人爭來奪去的物資需求,難道作為冥帝的你還會放在眼裏?還會躺在金山銀海裏逍遙快活嗎?我相信不會,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你比我強。地能勝天,你勝了,卻什麼都不會再存在。你勝利的快樂很快就要消失。你我分屬兩極至尊,我這‘天’沒了,難道地還能存在?你是有大智慧的神仙,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嗎?”

“無天無地,無鬼無仙,有什麼不好?天就是地,地就是天。神仙和鬼怪也是平等的族類。”包閻羅也很平靜的說,“我做了我想做的,就算是立時魂飛魄散,我也能無怨無悔的笑著接納。”

“你想過後果嗎?包閻羅,你知道這樣做是把你自己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嗎?”

“我當然想過,而且想得比你更清楚。你高高在天上,享受著世人鬼魂對你的頂禮膜拜,享受著至尊無上的虛榮。我在地下,得到的卻是世人的唾罵與恐懼。一直以來,我都想讓世人明白一個道理。我是用酷刑懲戒他們貪婪的本性,讓他們在輪回中醒悟自己的罪愆。我做的比你多,玉帝。你給了人類一種奢望,那就是能進入天堂的幻想,卻把天堂的門檻放在了九重天上。人們在無法企及的情況下,選擇了墮落,沉迷在物資與yu望的夢幻中。而我,讓他們從夢裏驚醒,讓他們明白,做不了神仙,應該能好好做個人。

“而你看看,看看,人類懶惰貪婪的靈魂啊,那些可悲的寄生蟲,一旦體味到肉體的滋味,便拋棄了真理,他們可以重新建立自己的真理,他們運用自己那些可笑的智慧來分辨適合他們口味的真理,把那些可以滿足自己yu望的東西叫做美好,相反的就是醜惡。他們顛倒了真理。他們有這樣的本事。

“他們的靈魂來到地府,又陷入無比的恐懼與懺悔之中。他們是想博得我的同情,可他們忘了,我是魔頭,哈哈哈哈,一個沒有情感的魔頭!

“幾千年來,我的菩薩心腸已經被無數的謊言與欺騙變成了鐵石心腸。墮入地獄的靈魂越來越多。我的刑罰越來越嚴酷。而那些可悲的靈魂,在受盡折磨之後,回到陽間,做幾回豬狗,被人肆意屠殺欺辱後,再次做人的時候,心中並沒有懺悔,而是充滿了複仇的yu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