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校愣了下,顯然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新情況有點措手不及,但卻也僅僅隻是一下,“這些我不感興趣,我隻問你一句,你愛齊輝嗎?”說完後就定定的看著她,那淩厲的眼神,直刺內心深處,陳嘉瑜想,果然是不可能,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五年前沒畫上句號的一件事畫上個句號而已。更何況,她也許真的沒有愛過齊輝,否則也不會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裏卻還能想起蘇南。
“不愛!”她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
臥室門卻在此時轟然大開,露出齊輝的一張臉,隻是這臉,卻帶了消瘦的極大的痛楚。
陳嘉瑜也沒想到齊輝竟然在臥室,她看著他,突然意識到,這不過是女大校的一個圈套。從她踏進門的那一刻,女大校的所有想要激怒她的話,都隻是為了這個“不愛”做鋪墊。
果然,齊輝帶了巨大的傷痛,“嘉瑜,你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有複雜的過往也沒關係,可是你不愛我,你果然是不愛我,五年前不愛,現在依舊不愛!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怎麼說服的我媽媽,你想過嗎?我想你今天一定會告訴我媽媽你是愛我的,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永遠的在一起,我這幾天裏所有的努力都是為著我們能在一起,可是,陳嘉瑜,你隻消用兩個字就輕而易舉的粉碎了我五年的努力,陳嘉瑜,我恨你!”最後的這三個字像是吼出來,震得她耳朵嗡嗡做響。
她的大腦也在刹那間清晰起來,女大校所說的一切齊輝想必也都已經知曉,他也一定是做出了許多許多的努力來說服媽媽,他一定是說,這個女孩子是愛他的,他帶著一個籌碼和媽媽做賭,這籌碼卻僅僅隻是陳嘉瑜能說出“愛他”兩個字,但是,陳嘉瑜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抬著頭看了下那滿是受傷的齊輝,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轉身離去,她果然是不能,不能在她唾手可得的幸福麵前張開收獲的口袋。她想,她不配,她也果然是沒有底氣去接受齊輝的愛的,她真的是不配。今天的這個對不起,算是為了五年前的結束,五年中的齊輝的等待、五年後的她的迷失了方向的一切,畫上了最後的句號,她和他,從現在這一刻,說不說再見都沒有關係,再見本就是再不相見。
帶了滿腦子的暈漲任不停移動的雙腳帶了她在白花花的太陽下走。
一輛車在她身邊戛然而止,“陳經理!”一張好看的臉探出車外。陳嘉瑜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仰了臉,職業習慣使她們一眼認出是上次719的陳菲菲,還是大大的波浪卷,還是一襲紅裙,隻是臉上的笑要自然要生動得多。
“走,這麼熱,上車,到我店裏喝杯咖啡去!”陳菲菲熱情的招呼著。
陳嘉瑜想也沒想的就跨上車坐了下來。
“彼岸”咖啡,“沒想到,你現在有這麼大個店!祝賀你!”陳嘉瑜一眼就喜歡上這個能讓人一下子就靜下來的店麵。她啜著杯冰咖啡,不無豔羨的對陳菲菲說。
“還得謝謝你!”陳菲菲的眼睛裏寫滿了真誠。“是用他的錢!”她們都沒點破說,但陳嘉瑜知道,她說的他,是那個她曾經願意為他死的那個他。
陳嘉瑜的心裏又是一驚,“你們又複合了?”
陳菲菲姍然一笑,“我們沒有什麼複合不複合的。我是個小三!可是,難道小三就沒有真的愛情了嗎?我跟了他十年,十年裏他給過我無數次結婚的承諾,一個個冰冷或寂寞的夜晚裏,都是這些承諾陪著我,我也想放過他,但我愛他呀,第一眼就愛!我不稀罕他的錢,我也能掙錢,我能忍氣吞聲的做十年地下情人,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她喝了口水。
“但是,我累了,我想要個答案,十年了,我還是敗了,從上次到你們酒店至現在,我們沒通過一次電話,也沒見過一次麵。原來我還有點幻想,直到他托朋友送錢給我,五十萬,我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五十萬,一年才五萬,買了我十年。嗬嗬!”
陳嘉瑜聽得有點呆,她沒想到這些故事裏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但是我真的放下了,愛情也不過就那回事,有愛就有情,沒愛就沒情,能用錢來了結的事情,會是愛情嗎?我本來想把錢還給他的,但還是有點不忍,就大方的用了,也讓他良心上稍微安穩一些!”
陳嘉瑜聽著她的故事,呆呆的看著她,十年的一段情,真的是說忘記就可以忘記得了的嗎?那她和蘇南,都沒多長時間,他怎麼像是長在她腦子裏一樣呢?她和李新鳴,她算是二嗎?應該還不算吧!她和齊輝,原以為馬上就真的要結婚了,卻還是被生活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她看著陳菲菲那張燦爛的臉,但願她是真的放下了,原來決定要放下一個人,比愛上一個人要難得多。
生活,還得以它自己想有的節奏進行下去。所以,這個夏天,如果非得有什麼不和諧的事情發生的話就是任正侖因為學術論文的抄襲被財大辭退了,陳嘉瑜還是心有不忍,她的不忍不是為了任正侖,而是為了那賣薑的老大爺。但是,憑心而論,任正侖還是有真才實學的,所以,如果,如果他在做人方麵有所提高的話,應該也還是有前途的。
春夏秋冬、季節更替,帶了無法逆轉的姿勢輪回,每個人都要認真的塗寫著屬於自己的畫卷,如果說還有什麼是驚喜的話,就是嘉璐果然收到了清華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也給佑赫添加了許多動力。“我也要到清華去!”他說,前所未有的堅定。他開始在陳嘉瑜家安營紮寨起來,和嘉璐住了兔兔原來的房間,而自己又開始了兔兔一張床的同居生涯。
但是,就在一切都欣欣向榮的時候鄭鴻飛卻出事了。
又是一個即將到來的夏天,鄭鴻飛的“幸福港灣”工地塔吊突然斷裂,直接砸穿地麵,造成三死五傷。一時間轟動全國。
陳嘉瑜在看到新聞的那一刻本能的覺得應該給鄭鴻飛打個電話,於是就打了。
“還好嗎?”嘉瑜問,輕輕的聲音,卻滿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還好!”鄭鴻飛的聲音帶著嘶啞,“傷的都已經搶救過來了,死亡的正在商量賠償。”
這是第一次打電話,但是新聞還是鋪天蓋地而來,事故原因查明,是未能及時監測導致的斷裂,這是一場本可以避免的傷亡事件。這也是第一次,陳嘉瑜看了這樣的新聞同情開發商的。她覺得她有必要給鄭鴻飛再打個電話,就在她想著的時候鄭鴻飛的電話竟然打了進來,“嘉瑜,有沒有時間?今天晚上,我想讓你陪我去看看那三家有亡故的家人。我想了許久,沒有合適的人選,隻有你能陪我,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