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事情壞就壞在“得寵”兩個字上。寵愛會讓人失去理智,變得急功近利。

無論做什麼事兒,最怕豬隊友。

奪嫡是門技術活,最需要的是耐心。

朱栽圳的生母顯然沒有耐心。她竟背地裏指使禮部的一個官員上折,保舉朱栽圳為儲君。

看到奏折的嘉靖帝,立即在永壽宮的青紗帷帳內發出一聲龍嘯:“欺天啦!朕還沒死呢!”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漂杵。

上折子的官員,三族男丁四百零三口被錦衣衛淩遲。

嘉靖帝下旨,將他的姓名“以木代車”。景王“朱載圳”變成了“朱栽圳”。這是一種極端的侮辱。

緊接著嘉靖帝又下旨,命朱栽圳出京就藩。

名為就藩,實為放逐。朱栽圳等於在奪嫡之爭中慘敗給三哥。

朱栽圳的仆臣嚴嵩不愧是混跡官場數十年的老狐狸。他上折參劾盧靖妃後宮幹政,請求嘉靖帝將盧靖妃打入冷宮。

割席斷交,劃清界限,反戈一擊,好手段!不愧一代權相!景王黨變成了嚴黨。嚴嵩權勢依舊。

到了湖廣德安。朱栽圳驚訝的發現,以前伺候他的太監宮女都不見了,換成了東廠和錦衣衛的人。

母親被打入冷宮,自己被放逐,身邊遍布眼線。景王府就像是一座碩大的監獄,隻囚禁朱栽圳一人的監獄。

在這種狀況下,朱栽圳要是不陰鬱成疾就怪了。

他一病不起。嘉靖帝懷疑他是在裝病博同情。於是派了錦衣衛頭子陸炳,帶著江南名醫李時珍,前來給他診脈。

病榻上的朱栽圳已經融彙了兩世的記憶。

朱栽圳有些無奈,心中暗想:一個奪嫡失敗的藩王,想要活下去猶如刀鋒上行走。

父皇視我為覬覦皇位的不孝子,三哥身邊的那群人時時刻刻想置我於死地,就連原來的仆臣嚴嵩都視為我禍水,避之不及。

等等。

我是一個有理想的人。我在老師送的那本《明史》扉頁上寫過幾句話:讀書人,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不相信什麼轉世重生。或許,這隻是我在救護車上昏迷時做的一個夢。

在我的夢裏,我豈能隻做一個苟活於世的失意藩王?

這是大明最黑暗的時代,要有光!而我,或許能做照亮這黑暗時代的那束光!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好吧,借一場好夢,照亮這漫漫長夜!開創一個屬於黎民百姓的,真正日月山河永在的時代!

別忘了,在這個黑暗的時代裏,還有一批彪炳史冊的名臣名將。

我會讓他們成為我的幫手!

朱栽圳翻了下身。剛才李時珍所說的“癥瘕”,用後世的話說就是癌症。可是他絲毫感覺不出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與此相反,他感覺這具身體此時充滿著力量。

朱栽圳心道:起身,去告訴李時珍,我的病好了?不成!我的病要是好了,會重新成為三哥的威脅。他手下的黨羽可不是吃素的。

要想改變這個時代,就要先回到京城——那個大明朝的權力中心。

或許這場癥瘕之症,能夠讓我達到這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