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棠仰頭，兩人的目光恰好觸及。
從下至上，把男人的神情看得稍微清楚些了。
古井般的眸子似乎剛下過雨，還泛著圈圈漣漪。
細長的睫毛在眼裏投射出一片陰影，宛若仲夏夜晚，在湖畔隨風搖曳的楊柳。
怎麼這麼像一隻，主人傷害了自己，卻還在對主人搖尾巴的大狗崽呢。
狗狗般的眼神，看得虞青棠心猿意馬，慌忙說道：
“你沒有，錯的是我。”
可盛樾認真道：“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留下你一人在那的。”
雖說不知因為何種原因，青青要離開霧靈山。
但是在這紛亂世道，她如此弱小可憐又無助，而自己，竟故意遠離她，對她置之不顧。
是自己的不對。
“那……你真的沒有生氣嗎？”
看著少女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如兔子般小心翼翼的樣子，盛樾唇畔微微勾起。
可一想到她今天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甚至還有他不知道的，關於她的經曆，嘴角的笑意蕩然無存，但依舊說道：
“我真沒生氣。”
“真沒生氣？”虞青棠試探性反問。
“有一點兒生氣。”
“好嘛，我已經警告過江庭宴了，他發誓不會再說小情郎之類的啦……”
“那也不是不行。”
盛樾發誓，這句話不是他說的，一定是“他”說的。
“什麼？”虞青棠似是沒聽清。
“沒什麼。”隻要她沒聽清，盛樾就可以當自己沒說過。
“我好像聽見了一點點，你剛剛在說，叫小情郎什麼的，也不是不行。”
盛樾隻覺自己窘迫的樣子倒映在少女清澈專注的目光中，無處遁形。
少女的話語直白又熱烈，什麼心思都瞞不過她。
“我沒說這話。”盛樾偏過頭，堅定地辯解。
“你明明就說了，為什麼不承認？”
虞青棠微微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隨即恍然大悟：
“哦~你不會是，一心想做我的小情郎，才不願意和我交朋友的吧？”
“沒、沒有。”
看著男人躲閃的目光和攥起來的手指，虞青棠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解釋道：
“嗨呀，小情郎什麼，還是太快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不過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做朋友的話，那我也是可以接受，你做我的小情郎的。”
盛樾腦子混沌，耳朵燙得厲害。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接近這樣一個，如天賜般的女孩。
還對他說出這樣，讓人怦然心動的話。
她是天上純淨潔白的雲，他是地上肮髒的、任人踐踏的泥。
他們之間，是雲泥之別。
他怎麼會肖想那樣的關係？
心如墜石滾落，盛樾體溫降到冰點。
“你聽錯了，這種事，不要再說了。”
盛樾冷著臉，轉身要把門關上。
虞青棠趕緊製止：
“哎等下！對不起嘛，等你想好啦，再告訴我就好啦，況且，我也沒做好準備。
明日簽訂靈器之後，你有時間嗎？能陪我，去看看奎奎嗎？就是之前在鬧市巷子裏買的那隻小黑狗，還有阿奎的爺爺，看看他好些了沒。”
“好。”
盛樾微微頷首。
掛在她心上的人，可真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