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鬥見公主被逼急了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一時之間笑不可遏,渾身亂顫,恰在此時他所騎的那匹棗紅馬也扯著嗓子一番“嗷嗷”大叫,似乎也在嘲諷公主一樣。
朱高敏這次發現自己失言,整張小臉羞成一塊大紅布,連那血跡似乎跟著更紅了。惱羞成怒之際,雙腿一夾,那匹汗血寶馬狂奔起來,把葉星鬥遠遠地拋在後麵。
葉星鬥望著公主俏麗的身影,竟然在腦海裏牢牢地定格了,那句話也像一句魔語,深深地刻在心底。他隻是在想:她的那個什麼口水之類的或許真的是香的罷。
基隆河順發橋畔的悅來客棧不必去了。但順發橋是去府衙的最近的一條通道,等葉星鬥趕到那裏的時候,棗紅馬已經累的口吐白沫,抬眼望去,隻見朱高敏勒馬立在橋頭,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葉星鬥暗自稱讚:好一個巾幗不讓須眉,隻可惜有頭無腦。
他下了馬,就近找了一個叫如家的客棧,將馬兒交給堂倌,衝朱高敏叫道:“喂,那個啥,姓赤的,poss很酷很生動,但不能當飯吃啊,你不餓嗎?趕緊下來吃飯。”
朱高敏並不理他,眼睛凝視遠處那顆老榕樹,神情很專注,葉星鬥這才發現她嘴裏正含著那根銅管,小腹收起,胸脯乍起,映著西天金色的餘暉,很黃很曖昧。
無風。
銅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如泣如訴,在昏黃的傍晚,在波光粼粼的基隆河畔,更顯幽怨。
末了,公主從橋上下來,頹然道:“我給楊長老傳信了。”接著指著遠處那片由一棵老榕樹形成的參天的叢林,沮喪地說道:“那棵老榕樹就是周英的住處。不過,現在我們進不去了,台北城實行了特別管製,城門關閉,嚴禁出入。剛才有個賣菠蘿的小販說有隻鳥從城外飛進去都讓守城士兵用箭射下來了。”
葉星鬥知道七星門失手,周英肯定會加強安保力度。但小商販的話未必可信,當下便安慰朱高敏道:“好了,馬兒給我,先躲到河邊洗洗臉,否則的話會將官差引來的。進城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朱高敏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長衫上都是血跡,幸好黃昏十分,金燦燦紅彤彤的落霞映在臉上都是一種天然的保護色,將那些血汙遮蓋的嚴嚴實實,不靠近根本看不出來那是一臉的汙血。她走到河邊,映著清清的河水,發現自己瘦了許多,不禁自問:一個月的努力難道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自己這個堂堂長公主難道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一個聲音跳出來反駁:“敏兒,這次東渡,困難重重,但是福不是禍,你會遇到一個人,一個特別的人,那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他會助你化險為夷,甚至扭轉乾坤。”
她鼻子一酸,眼睛一紅,一行眼淚落在基隆河清澈透底的河水中,蕩起陣陣漣漪,公主在心底呼喚:“師父,您老人家在哪兒,告訴我,到底是不是這個人?”
然而現實告訴她,不管這人是不是那個人,總之,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罷了。一切,便都聽他的。
這是朱高敏最後下定的決心,別看長公主神經大條,但決定下來的事情毫不含糊,皇室血統最不缺的就是冒險基因。
朱高敏清洗幹淨,脫下長衫,包上一塊大石沉入河底。由於女扮男裝行事匆匆,裏麵的小衫並沒有及時更換,依然是一件女衫,這是一套蔥綠的絲質短衫,配以飄逸婉約的中長裙,宛如飛仙,一段白皙如玉的藕臂若隱若現地露在外麵,絕對是擋不住的誘惑,雖然秀發用簪子綰在頭頂沒有放下來,卻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天生麗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