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倔強的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哪怕最終換來的是嘲笑。但牧塵早已經習慣。就像村裏人第一次看見自己從森林帶回來比獵人還豐盛的野物時詫異的眼神……。
晚風吹過大雨過後的落日楓林,帶來一抹抹潮濕的靈氣,紅色的楓葉在夕陽下美侖美奐,遠處山脈的山腹上空嫋嫋的飄起層層霧氣,林地裏的青苔也已經開始泛黃,野草也已經開始蕭條,枯黃草葉上的水滴,在夕陽下泛著晶瑩的光澤。要不了幾日,這片森林就要收起秋美的成熟景象,轉而迎接冬季的來臨。
樹梢上,牧塵眯著眼,忍受著後背肩胛骨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夕陽透過斑駁的樹葉映照在牧塵蒼白的臉上,不知道是夕陽的照射,還是楓葉的反光,或是因為背後的痛楚,蒼白的臉上透露出一抹反常的淡紅。灰褐色的長褲,隨意係起的束腰,深褐色的外衣,若不細看,你根本無法發現,粗壯的樹樁上,竟有人在眺望。
牧塵一頭黑色披肩的長發被風所淩亂,夕陽下濃密的眉毛為棱角分明的輪廓憑添了幾分英氣,深邃的眼眸,宛如黑夜中的鷹,偶爾眯起的眼瞼,透露出放蕩不羈的隨性。唯獨後背肩胛骨處顯眼的突起,就像幹淨水麵浮起的一條死魚,毀掉了所有的協調,敗壞了精致的優雅。
明天又是接受治療的日子,或許也許根本就沒有或許,反正都快習慣了這種絞心的痛楚,還好有這片楓林,還好有這絢爛的夕陽,能讓牧塵短暫的忽略後背的脹痛……
風起,整片楓林都跟著晃動,瞬息間,樹冠上已經不見了身影,樹梢忙碌的花栗鼠,甚至都不知道曾有個龐然大物靜靜的來臨,又悄然的離去。
夕陽林山腳下村寨裏,3年前牧塵在床榻上奄奄一息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這裏,而那時的牧塵年僅12歲,甚至都不相信自己還活著,還能呼吸新鮮的空氣。
清晨,萬籟俱寂,空氣絲絲清冷,村後的夕陽林被風帶起淡淡的霧氣,朦朦朧朧。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最後的一點月光透過窗孔照射進西屋的床榻上,牧塵睜著眼靜靜的躺著,早已經醒來好一會了,屋子周圍任何一點響動都會瞬間將牧塵驚醒,而這隻是多年來自然養成的本能。村寨平常都比較安逸,而今天能這麼早醒來,隻是因為仵爺爺已經起來,開始準備各種藥草,準備天亮後要進行的事宜。
牧塵屋子西麵的竹林邊也有一座木屋,兩家比鄰而居,在西麵屋子的床上,此時一個少年也睜開了眼睛,揉揉惺忪的睡眼,喃喃著:“今天又是治療的日子,牧塵,你一定要挺住,你答應帶我去狩獵的,卻一次都還沒兌現過的”。隱隱的黑暗中,少年利落的套上衣服,鞋都沒穿穩就向後堂的廚房奔去,去尋找那昨天好不容易央求父親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漿果。
牧塵的身體很勻稱,一點也不瘦弱,雖然隻有15歲,卻不必村裏任何成年男子孱弱。但唯一的缺陷是,牧塵身體有恙,後背肩胛骨靠近脊柱的地方生長異常,用仵爺爺的話說就是骨質錯亂,肌肉異形,若不治療,會越長越厲害,像腫瘤一樣,越長越大,越長越厲害,甚至可能發生病變,到時候整個人都會殘廢,會徹底變成畸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