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倒是讓王放深有同感,和他碰了一杯,小聲說道:“這倒是句實話,不過咱們這兒俸祿可不低啊,況且若是你的建議真的有用了,可真是有獎金的。”
大老粗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說的好聽,那些錢,都讓你們拿走了。”
王放嚴肅的說:“那是你自己沒本事,不擅長這個,幹嘛還往這裏調,我看還是你的動機有問題,不過就算你有什麼目的,怕也是很難達成了。”
大老粗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他知道王放雖然看起來對他不怎麼友好,但卻總是為他著想,提醒了他好幾次,不過他心中確實是有目的的,但卻不能說出口罷了。
吃了半晌,王放神色一僵,似乎發現了什麼,對大老粗打了一個眼色。
大老粗有些不明所以,但清楚王放肯定有所用意,雖然還在如平常一般說話,但神思卻已經轉向了別處。
幹他們這一行的,雖然大多數,是動腦筋,但還有一個必須擁有的本領,就是察言觀色,尤其是在普通的百姓中察言觀色,從中找出線索,戰爭的線索。
這是一個小酒樓,人非常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在,除了二人之外,有幾桌是讀書人,最多的,還是商人。
“我說老李,這次進貨怎麼會這樣,不是我說你,都說了,不要在乎那幾個門錢,給他們那點錢,咱們都能賺回來。”
這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比較大,而且從語氣來聽,應該是靠近吐蕃那邊的人的語氣,所以引起了王放的注意,畢竟大唐的地域是非常遼闊的,這些應該在蘭州的人,怎麼跑到蘭州來了。
“我倒是不在乎那麼點錢,不過給了他們錢,還是不甘心,回來賺的錢,可是咱們老百姓的錢,白白給了他們錢,這幫雜碎,可惜我的貨。”
這商人年紀不大,但卻很有民族感,讓王放很是欣賞。
坐在他一旁的是個年齡不小,看起來頗為穩重的商人,一看就是那種經常行走與市井之間,人生閱曆豐富的老商人了。
“這倒是,不過為了那麼點錢,你的貨--”
別人聽不懂,但王放是清楚的,這些年一直是有這麼一個規矩的,從西域經過,還是要交過路費的,這點到是讓大唐的商人很是氣憤,不過平常都並不太嚴的,而聽商人說,顯然如今西邊的形勢,有些緊張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難道說,這次要和西邊開戰了嗎?
這當然是可能的,王放推測要開戰了,其實絕大多數,還是根據大唐如今的各種物資的調用,這些資料,他還是有資格了解一二的。
“這些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聽我小兒子說,最近咱們朝廷上忙的很,好像要打仗了,打死他們這些強盜。”
那個商人氣憤不過,哼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他不交過路費,而他的貨被這些人截掉了,所以才這樣激動。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也紛紛迎合,這時王放才注意到,附近有不少都是北方人,揚州城如今可以說是各路人馬雲集,勢力集中的很。
“才過了幾年的平靜日子,怎麼又要打。”
在這些人激動的話語中,這個不太大的聲音,引起了王放的注意力。
說話的,是一個書生,二十來歲,長得蠻文靜的,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情。
王放知道這是大唐如今的現狀,讀聖賢書的,大多不喜歡打仗,而對於商人來說,到是希望打仗,這樣就有財可發了。
如今大唐商人的比例大大增加,雖然讀書人增加的也很多,但顯然沒有商人的增加速度快,而這樣,就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讀書人都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況且商人是最下賤的職業,這些人當然萬般的鄙視。而商人這個剛剛提高了社會地位的職業的人群,也自然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如此以來,不可避免的就摩擦不斷。
今天這個讀書人,顯然並不是惹事兒的人,否則肯定要拍案而起,和這些人辯上一辨了。
“看來這次開戰,百姓都有些怨言,若不找些理由來,怕是得不到民心。”
王放若有所思的道。
大老粗不以為然,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不一定,打仗到底還是皇上說了算,在說了,你看見沒,這些人都 不是挺激動的嘛。”
王放哼了一聲,他的心思比大老粗可縝密多了,自然能看出點別的東西來。
實際上在百姓中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也能感覺到大唐這幾年,有了些矛盾,這些矛盾,看起來不大,卻為社會的不穩定埋下了一枚炸彈,這些矛盾隨時都可能合成一個天大的變故。
其實在皇上下詔書說要南巡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大唐這樣的局勢,似乎應該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