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還說過不認他這個兒子,再見麵就打死他之類的話。
“回家會不會挨揍啊......”
揣著忐忑的心,宋國峰敲響了自家的房門。
“誰啊?”
屋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宋國峰的心跳的更快了。
一陣拖遝聲之後,終於,門開了。
門裏的人,熟悉又陌生。
原本筆直的腰板,佝僂了許多。
梳得一絲不苟的發絲間,摻雜了些許斑白。
“爸~”
宋國峰的聲音顫抖了。
他怎麼也想不通,短短兩年的時間,父親怎麼老了這麼多。
“......”
宋父看著門外的兒子一陣沉默。
良久之後,幽幽的歎了口氣。
“唉......進屋吧,我給你熱飯去。”
知子莫若父,僅僅一眼,宋父就看出了宋國峰在外麵惹禍了。
這一頓吃的是苞米麵大餅子。
就是那種用玉米麵做成餅狀,放鍋裏烙熟的餅子。
這玩意兒不好吃,不管怎麼嚼咽下去的時候都刮嗓子。
可宋國峰卻吃的格外香甜。
吃完了天也擦黑了。
農村睡覺早。
爺倆天一擦黑就睡下了。
被窩裏,宋國峰受驚後勁沒過,哆哆嗦嗦的半天睡不著。
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了自己。
“爸?”
宋國峰錯愕的叫了一聲。
在他印象裏,老爹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
平日裏話也不多,和自己唯一的交流,就是那根抽了十多年還沒斷的七匹狼。
“兒啊~”
宋父聲音哽咽,抱緊了宋國峰。
他是個莊稼人。
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裏幹了半輩子。
不懂什麼父愛如山。
宋父隻知道,過了今晚,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抱到自己的兒子了。
......
宋父老了,老的拽不住時間了。
他拽不住兒子在身邊的這一夜。
眨眼間,家裏養的公雞打鳴了。
老爺子顫顫巍巍的從炕上爬起身,給兒子準備早飯。
看著兒子一口一口的把飯吃完。
然後從櫃子裏,翻出了那件準備給兒子結婚時穿的新衣服,幫兒子換上。
等一切都忙完了之後,宋父對宋國峰說道:
“走吧,我領你自首去。”
......
“十五年,我在裏邊待了十五年。”
宋國峰搓著胸前的皮皮蝦打籃球,坐在啤酒箱子上嗷嗷大哭。
“第八年我爸沒了。”
“我再也看不見我爸了......”
“我想把胸前這堆髒東西擦掉。”
“我錯了,爸,我錯了啊!”
郝翰看著這個鼻涕眼淚淌了滿臉的漢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啥。
東北這地兒,看不得老爺們兒哭。
都說臉上淌貓尿像個娘們兒。
可偏偏又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生活啊,總是他媽這麼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