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攆在宮內,可是隻有太子妃以上品階的娘娘才能坐到上的,對她一個小小良娣而言,這簡直是莫大的殊榮。
隱隱中,對於皇上對自己的特別,淩雲總有些不安。
人已經上了步攆,這步攆夏天設的是紗幔,步攆低下設了四五個青銅墩子,俱是中間挖空,夏天會盛上碎冰,寒氣由青銅麵板下頭滲到上頭,帶來一股子爽氣,可以驅暑。
冬天則是撤了紗幔,改掛上厚厚的錦緞棉簾子,人往裏一座,放下簾子,四處不透風,下頭的四五中空的青銅墩子裏,加的是火炭,熱氣徐徐從底下冒出,舒服的很。
果然一點也不覺得冷,如同在一個微型的小房間了一樣,八個太監前後各四抬著步攆出了東宮,朝著龍居宮而去,龍居宮內,香氣嫋嫋,遠遠就能聞見,下了步攆,和阮進壽一步步朝裏,淩雲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阮公公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句:“皇上在焚香呢!每年落第一場雪的時候,皇上都會焚上一殿佳楠。”
“佳楠?”淩雲對這詞陌生的很。
“比之沉香更是高層的香料,皇上很是愛佳楠的香氣,總要在落雪時候稍許焚上一點,而初雪的時候,則會焚的滿殿都是。”兩人越往裏走,這佳楠的香氣就越是濃烈。
淩雲的鼻翼有些受不了,遠遠的聞,這香氣算是清雅,但是走近了,卻有些濃鬱過頭,有點類似某種化學氣體泄漏,讓她不禁開始懷疑起來,這佳楠是不是某種毒氣。
忍不住嗆了幾口,阮進壽見狀,忙惶恐的把她拉到一邊,隱如一株含苞未放的梅枝後:“淩良娣,初時可能聞不習慣,但待會兒在皇上麵前,你可得忍耐著點,萬不能咳嗽出來,或者表現的難受了。”
阮進壽又算是提點了淩雲一下,淩雲點點頭,強迫自己習慣這“毒氣”,用力的聞了幾口,讓鼻子適應這從未聞過的濃鬱香氣,待到適應了,才和阮進壽繼續往前走。
進到外殿,偷眼看去,七彩珠簾內,皇上正在批閱奏折,阮進壽雙膝落地,通報了一聲:“皇上,淩良娣人來了!”
“讓她進來吧!”有些疲倦的聲音,從簾子裏傳來。
阮進壽看了淩雲一眼,示意她可以進去了,這一次,他並沒有如上次那樣下去,而是給走到翡翠香爐邊,投了幾粒香丸進去,用一個小撥子,小心翼翼的撥弄著。
隻見一縷縷淡淡的輕煙,隨著阮進壽的撥弄,從翡翠香爐頂端鏤的四個圓孔子裏嫋嫋升騰,縈縈繞繞的盤旋而上,影影幢幢的描繪著一簇簇白色的妖嬈姿態。
之所以會覺得那白煙妖嬈,是因為這白煙放出的香氣,太過濃鬱,如同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身上,散發的脂粉香氣。
說句老實話,有些刺鼻。
淩雲記者阮進壽的叮囑,雖然聞不習慣,但是還是鎮定自若,連眉心都不見皺一下,跪倒身去,給皇上請安:“臣妾給父皇請安。”
“起吧,阮進壽,賜坐看茶!”皇上從奏折裏抬起了頭,眼神有些渾濁,眼圈下有一圈子黑影,顯然是睡眠不足導致。
日理萬機,衣不解帶這句話,用在帝皇身上,確實真切。
阮進壽很快給淩雲搬來了一把寶椅,其上設了一個軟褥子,又送了一杯鐵觀音,一盞精致的糕點過來。
淩雲嬌小的身子坐進寶椅之中,顯得更加的小巧玲瓏,將手規矩的放在自己的合並的雙腿上,不敢去攀那雲龍繁縟雕刻紋樣的扶手,她低眉順眼的坐著,等著皇上開口問浣衣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