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低矮四閉,便會光線暗弱。
所以甬道上方落下明光,才會使得許九心中怔然。他迅速一躍,離開甬道,下一刻他身軀驟然定住,足足呆立了半晌。
他站在空地上。
原本密室入口的石床已經崩塌成為一塊塊碎石,若非密室的甬道在石床下還有一重機關,怕是要立刻暴露在外。石床周圍,方圓幾丈之內,是傾塌的亂石,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他的石屋沒有了。
他的家,沒有了。
周遭其餘的一些石屋,卻都安然無恙。
往來的有一些修士、不是修士的普通人,路過傾塌石屋前的巷道,隻是匆匆掠來一瞥,便不會再關注。河洛城每天都有修士隕落,普通人死得更多,破家人亡是家常便飯,不算稀奇。
這條巷道裏的每一間低矮石屋,都會不停地更換主人。許九的這一間,已經算是維持得長久了。
“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屋子!這是她留給我的家!這是她留給我的……”許九的臉色變得鐵青,然後蒼白,最後慘淡得毫無血色,身軀搖搖欲墜,有種將在河洛城陰暗刺骨的空氣中跌倒的顫栗。
巷道的盡頭,飛快掠來一群身影,是六名身穿黑袍,腰纏白絲絛的修士。其中一人肥臉而高大,滿麵得色,眼底卻密布陰沉,飛速馳來。
黑白會。
許九的眼睛輕輕地眯了起來,帶著微縮而凝練得更加刺眼的光,緊抿著的唇慘白卻生冷,喉嚨嘶啞著發聲:“是你們做的?”
黑白會成員肥臉黑袍人叫做鄭則屈,許九記得。此人麵帶陰笑,卻掩飾不住得意,冷厲道:“不錯!這一片區域,都是物生門統轄,我們黑白會受物生門照拂,自然要替物生門辦事。物生門要在此地建一處丹藥售賣店鋪,當然要收回這間屋子。昨日,我黑白會已然奉命在屋前刻下一個大大的‘拆’字,莫非你不曾見到?”
許九神色愈加難看。
物生門。
河洛城最強五大勢力之一,比之靈寶樓與夜幕組織,絲毫不遜。且靈寶樓以製器為主,這物生門則是以煉丹為主,霸占河洛城大份額的丹藥市場,巨富無比,十足是一家巨無霸,威風無比。
傳聞黑白會有河洛城大勢力的背景,未料到竟是物生門!
而這一片區域,確實是物生門統禦,所有居住在此的人,無論修士還是普通人,俱皆要向物生門繳納白元丹。許九記得,撫養自己成長那神秘女子,曾經向物生門繳過一筆不菲的白元丹,足夠他在此住上幾十年。
況且,物生門會在這種鬼地方開設新的丹藥店鋪麼?
簡直是胡扯!
分明是黑白會要對付他!
鄭則屈一步步向許九走來,他的肥臉上肥肉顫動,背後有五名同伴,使得他膽氣壯大,他的手已經按在腰間,隨時可以祭出飛劍法寶,不懼許九以手炮威脅他。
許九輕輕地微仰起頭,天光淡淡,印入眼簾,他似乎能看到一些迷蒙模糊的影子。就在已經不複存在的這間小屋裏,有一個身影朦朧的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喂養他,教授他修煉,傳他藏虛囊、飛劍,告訴他這個世道的艱險,提醒他修行的道路困苦而多彩……
他長長地歎息一聲,那種莫名的惆悵,在心頭積鬱,一寸一寸地侵蝕著心靈,直至他生冷而堅硬地再度發出聲音:“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很荒謬的錯事。”
“錯事?”鄭則屈不置可否,“小朋友,你招惹我黑白會,才是真正的錯誤!我們在破屋子裏沒有搜到半點好處,你且將一應丹藥法寶全部交出,尤其是那杆手炮,再跪下來向我黑白會認罪,或可留得一條性命。”
“那你就去死吧!”
許九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蕩。
嗤!
一道閃亮的劍光,已然照耀整個世界,帶著憤怒的殺機。
鄭則屈肥臉上布滿驚愕。
因為他未料到許九敢出劍,更未料到他出劍是如此之迅猛!
他身後五名黑白會修士,同樣為之震撼。直至一顆肥大的頭顱,被激射的鮮血衝上高空,然後啪嗒一聲,摔落如镔鐵般堅硬的凍土地麵,稀爛成一堆,猶然可辨的麵目上凝滯未退的愕然栩栩如生,這股震撼終於達至頂點。
於是他們憤怒地嘶吼,祭出自家飛劍法寶。
而許九的飛劍更快,更凶殘!
因為他更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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