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諾挑了挑眉，坐在顧見身前，直截了當的問道：“顧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他語氣溫和淡然，仿佛就是問了一句“你在幹嘛”一樣，而不是什麼關乎自己的生命問題。
“你希望我委婉點還是直接點。”顧見輕咳一聲。
穆諾沒回答，隻是含笑看著他。
“……這個月吃點好的，記得把棺材買好，哦，如果要火化就準備好罐子。”
“這個月？”穆諾聽到了重點，他喃喃道：“隻有一個月了嗎……我知道了，謝謝顧醫生。”
“唉，你還是不願意考慮一下嗎？”
穆諾搖了搖頭，“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沒必要強求。”
他對著顧見鞠了一躬，“這麼久以來，都麻煩您了。”
“我倒希望你真的願意麻煩我……”
穆諾笑了笑，並不接茬，而是起身告退，“那我先走了。”
顧見隻能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
他認識穆諾很久了，在他第一次發病的時候就是他來接診。
剛開始的時候雙方還不夠了解，他一直在建議對方進行手術，不過都被拒絕了。
後來他才知道，穆諾的父母離婚了。
父親好賭，脾氣暴躁，在沒離婚前就經常家暴穆諾母親，後來他父親準備將房子賣掉進行賭博的時候，母親忍無可忍選擇了離婚，那時候穆諾已經十歲，差不多懂了不少。
之後他跟著母親生活，看著自己母親重新安家立業，過上了比前半生足夠稱得上是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是穆諾的手術費足以破壞一個家庭，父親顯然不會出一分錢，母親想出錢也要顧及新的家庭。
穆諾不想讓自己母親再為自己操勞，所以選擇讓自己直麵死亡。
這輩子很苦，他自己抓不住太多東西，但是至少他想把握一下自己的死亡。
……
穆諾離開以後就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宿舍。
“穆諾你怎麼回來了，醫生同意了？！”陳思一開門就看見坐在床上看書的穆諾，懵逼了一下。
“嗯。”
“不應該啊，就你這狀態，怎麼看都不太好吧！”陳思滿臉吃驚，然後皺了一下眉頭，“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我知道你愛學習，但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啊，愛學習也要分時間！你想看書我可以給你帶去醫院啊！”
看著頗有些“苦口婆心”的陳思，穆諾有點好笑，“我是那種會偷跑的人嗎？”
“嗯……我覺得你是。”陳思吐槽。
“而且我怎麼看你這都不像很好的樣子啊。”他又道。
穆諾輕靠牆上，沒回答他。
陳思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不再追問。
接著沉默了一下，走到自己櫃子邊拿出了一套茶具，他這個人素來大大咧咧的，然而卻對茶道極其有興趣。
“喝嗎？”陳思泡了一杯清茶後看向穆諾。
穆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