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難辨(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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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又一個師傅,而且是站在身後的活生生的師傅。我頓時暈了,就覺得腦仁兒在腦殼裏來回的晃蕩。

我看看躺在岸邊已經死掉的師傅,再看看身後無聲無息站立著的師傅,徹底蒙圈,也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滋味。

“你……你……”我看著身後的師傅,結結巴巴的問道:“師……師傅?”

“四羊船落在下遊二十裏的岸邊,現在天已經黑了,明天再把船弄回來。”師傅好像看不出我語氣和神色間的變化,吩咐道:“今天不撈喜了,回家。”

“師傅,這裏有……這裏有具喜神……他……他……”

師傅沒言語,慢慢的走到了那具屍體跟前,蹲下來看了看。

他看的很仔細,好像想把屍體的每一根頭發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在旁邊觀望著,就覺得頭皮一個勁兒的發麻。也得虧師傅的膽子大,要是換了別人,看著一具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屍體,估計魂兒都得嚇出來。

“好,真好,好得很……”師傅從頭到尾把那具屍體看了一遍,嘴裏連說了幾個好,然後頭也不回的接著吩咐道:“背起他,回家。”

說完這句話,師傅邁步就走。我心裏都是疑問,可同時也完全沒了主意,師傅這麼吩咐,我就拿了一根繩子,在屍體的肩膀,腰身,腿彎上攔了三道繩花,兜起來一溜小跑,跟上了師傅。

“師傅……這個人……是誰?”我的心平靜不下來,甚至還在暗自犯嘀咕,如果走在前頭的是師傅,那我身上背著的這個,又會是誰?

“這是個早就該死了的人。”

我還要再問,但師傅不肯說了,我沒辦法,隻能先把屍體帶回家。

我和師傅住的地方是個小村子,叫做七路村,一共五六十戶人家。顧名思義,七路村的意思就是村子的東南西北,一共有七條路。河灘的鄉下人,一年四季靠天吃飯,或者種幾畝微薄的沙土田,或者駕船在河裏打魚或者載客,都是辛苦人,勞累一天,天擦黑吃完飯就睡了。我背著屍體和師傅回到村子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滅了燈。

回到家,師傅讓我把屍體解開,然後拖到平時用來儲存雜物和柴火的小屋裏。我跑去廚房熱了一點剩飯,但師傅不吃。他拿了一把菜刀還有磨刀石,坐在屍體旁邊,慢慢的磨刀。謔謔的磨刀聲,好像磨著我的骨頭,讓我的牙根子不住的發癢。

“你知道不知道,咱們撈屍人,在河裏撈來撈去,到底是要撈什麼?”

“這個……”我感覺今天的氣氛不太對,呆在師傅旁邊一聲不敢吭,直到他問我,我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師傅,您今兒個剛剛告訴我的,您在河裏撈屍,就是為了撈一具……撈一具長著三隻眼睛的浮屍……”

“沒錯。”師傅磨著刀,抬頭看了看我:“就是要撈一具三隻眼睛的浮屍,然後呢?若是真撈到了三眼喜神,該怎麼辦?”

“那我就不知道了,您也沒有說……”我越來越覺得氣氛不對,後脊梁不斷的冒冷氣,壯著膽子問道:“師傅,您在這兒磨刀,是要……是要幹什麼?”

“刀磨的利一點,等到了子時,就把這個人的天靈蓋給取了。”

“取他的天靈蓋……幹什麼?”

“你沒看到?”師傅騰出一隻手,在自己的頭頂扒拉了一下,說:“我隻有一半兒頭骨,我得拿他的頭骨給補齊了。”

在師傅扒開自己頭發的那一瞬間,我真恨不得自己當時就瞎了,什麼也看不見。師傅的頭發隱約還是濕的,頭發這麼一扒開,就露出了頭皮。我看到他的頭皮隱約是透明的,好像真和他說的一樣,他隻有一半兒頭骨,另一半沒有天靈蓋的地方,被隱約透明的頭皮給包裹著,頭皮下麵,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突突的輕輕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