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難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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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頭的預感很不好,就在這陣預感還未消失的時候,水麵下的影子立刻不見了,與此同時,沉在水中的父親,也蹤影全無。

“爹!!!”我大喊了一聲,撲到船邊,焦灼的注視著水麵,還想翻身跳到水裏,去把父親給救上來。

河麵似乎完全恢複了平靜,父親的影子,獨眼浮屍的影子,都在那一瞬之間完全淹沒在水中,再也看不到了。我從左到右飛速的看了一圈,想要下水去找父親,可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即便下了水,又能怎麼樣?

根據我的經驗,在這樣流速不快也不慢的河道中,人隻要落水,就會隨著水勢流往下遊,我立刻調轉船頭,順著河水慢慢的朝下遊而去。太陽完全落山,兩眼一抹黑,我打開了小船上的風燈,小小的風燈,隻能照亮船頭那麼一小片水麵,再遠的地方就完全看不見了。

我掌控著小船,一口氣朝下遊駛了一裏多。河水在流淌,浪花在翻滾,圓月當空,清淩淩的月光灑播在河麵,行駛這一裏多,我連眼睛都沒敢眨,可父親的身影,仿佛被這條滾滾大河徹底的吞沒了進去。

“爹!!!爹……”我有些耐不住心頭的慌亂,還有濃濃的悲涼,有些事我不願去想,也不肯去想,但河邊長大的人,遇到這種情況,即便別人不說,自己也心知肚明,人落水之後,一裏多地都沒有露頭,那多半是死在水中了。

寂靜的夜裏,什麼聲音似乎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十五歲少年撕心裂肺的叫聲,在兩岸回蕩。

就在我扯開嗓子失聲大喊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前麵不算很遠的地方,有一團影子在水浪間起伏。

那是一個人,應該是死了,臉朝下漂在水中,我看不到那人的臉,可是,一看到對方身上那件打了幾個補丁的衣服,我的心就像是墜入了冰窖,寒意徹骨。

那是父親的褂子,為了能讓我吃飽,父親一年四季隻有兩套衣服,前後打了十幾個補丁卻還舍不得丟掉。那衣服,我從小看到大,是決計不會看錯的。

父親死了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就在水波中起起伏伏。跟著父親下河這幾年,水裏的浮屍,見過不止一次,隻有浮屍,才會像一塊破了口的皮囊,沒有一絲活氣,在河水中順流而下。

我完全放開了手,讓小船在湍急的水流中直追過去。小船駛的快,可父親的屍體在水中浮動的也快,追來追去,始終隔著大約十來丈的距離。

我緊咬著牙,想要不顧一切的繼續追。然而,借著月光,我的目光驟然一凜,這段河道,我熟的很,再向前不足一裏,就是一個叫做魚嘴口的地方。魚嘴口的河道很窄,因此水流會猛然湍急,對我們這些駕馭小船的漁民來說,魚嘴口是個險地,弄不好就會翻船。

放到平常,我不會涉險,可我眼睜睜的瞧著父親的屍體越飄越遠,腦子頓時就空了,什麼也不及多想,隻想把父親給撈回來。

不足一裏的距離,瞬間便到,小船已經行至魚嘴口。此時此刻,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腳底板,小船漂進魚嘴口之後,已經不是能不能撈回父親屍體的問題了,而是自己能不能在這段湍急的河道中自保。

沒有經曆過的人,不會知道在這種境地裏是什麼感受,我完全失去了對小船的掌控,身子左搖右晃,站立不穩,隨時都會被掀到水中。

就這樣苦苦堅持了一碗茶的功夫,我猛的看到,滔天水浪之間,似乎有一點忽明忽暗的燈火光。那種燈火光一看就知道是風燈的火光,可在這樣鵝毛沉底的水流裏,怎麼會有一點風燈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