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夢誰先覺?飛星入中原(1 / 2)

朦朦朧朧,混混沌沌,安道易自己也分不清楚處於什麼狀態。思維模糊,混亂,既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為何在此方,便連身體也無法感知-----形聲色味觸五感具失。隻覺得一片混沌,要說混沌為何卻又難以找到字詞來形容。如非要說那便是明明漆黑不見五指卻又有刹紫千紅,千圖萬景,無量形色流動。明明虛空寂靜卻又有雅音妙樂,人語畜聲,無量諸音擾擾。明明無味無嗅卻又有酸甜香臭無量諸色諸味湧現。明明隻是刹那須臾卻又有感無間不斷。明明冰寒刺骨卻又熱浪滔滔。明明身形皆無卻又萬感俱現。上如下,左成右,古變今,往做來。不知何是何,不辨昔是昔,混沌蒙鴻做一氣,天地未分號洪源。

安道易,我們姑且稱它安道易。因為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它甚至不知道它是它,是他,還是她。有無數圖景和聲色在湧現,它便如被分成了無數份,以無量的時間經曆了無量的它,他,她。或曾為遊魚深潛九幽在湖海裏暢遊,或曾為飛鳥高攀青冥在蒼穹間翱翔,或曾為百獸傲嘯重巒在山林中漫步。也曾為人,王侯將相,才子佳人,乞兒老農,漁夫樵子。曆盡人間榮華富貴貧苦困頓生老病死恩怨情仇。更曾做過草木,時如那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時如那上古一大椿,八千做一春,八千做一秋。

在這大夢中———我們姑且稱它為夢,它曆盡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從無到有又歸於無,從興到滅又複興,生死枯榮輪回不息。它模糊了,無數的名姓流過,它截了一個---安道易。

是啊,截了一個!這“截”字卻非同一般,據傳上古有“截”教,乃聖人以“截”法所立乃是金丹直指大道通衢。何謂”截”法?我們這裏先按下不表。

卻說安道易在這恍兮惚兮,冥冥渺渺的狀態中不知幾徐,恍然間一聲鍾鳴,刹時間清濁相分一點靈光閃現: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此時不覺更待何時?

安易道睜開眼,卻身在一破廟之中。一絲月光從屋頂的大洞中射下,舉目四望瓦殘梁朽蛛網遍布,四壁灰蒙蒙不知積了多少年的飛灰,更夾雜著黃的黑的褐的各色汙垢,令人一見便覺惡心。神龕上的神像不知去了何方。隻剩下龕頂的半塊殘匾斜吊在空空如野的龕座上方,幾個殘字也不知寫的什麼。本應圍繞神龕四周的帷縵已不見蹤影,想來早成了那戶人家身上的舊衣,腳下的褲襪了。地上散落著幾堆稻草,應是乞兒用來禦寒之物。一陣寒風吹過,刺骨生痛,朝外看去雖被半扇用新糊上去的幾張破紙糊住的廟門擋住了些許視線,但滿地皚皚明年或許應有一個好年景。細細看去那些破紙上勉強能分辯出幾個字:光緒三十一年-----同盟會。

大清光緒三十一年同盟會?安道易心中詫異,這幾個詞似曾相識卻不知在那裏見過。每有念及心中便好似有一幕幕圖景閃爍、一行行文字流過,好如夢幻又恰似現實卻又與腦海記憶中的大清似是而非。這感覺便好如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另一個大清,戲中?書中?劇中?腦中混沌一片不得而知。雖也是大清但一切衣食住行言談舉止乃至於家國大事都與自己這色身多年所曆千差萬別又不盡相同,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