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在聽奶奶說,是老天要罰她。
罰我們李家無後,罰她不入輪回!
而要說這句話的始末,那故事還得從我剛出生時說起——
聽奶奶講,我是在清明節那天出生的,我從我媽肚子裏鑽出來的時候,我既不哭也不鬧,眼睛瞪的溜圓溜圓的。
奶奶一探,我已經沒了聲息。
說白了,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是個死胎!
聽說,當時我媽看我生的隻有眼白,沒有瞳仁,當時就嚇得尖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好不容易被大家夥掐人中掐醒了之後,她人也變得瘋瘋癲癲的了,一把就搶過奶奶懷裏的我,狠狠的將我從窗戶口,丟到了外麵的荒地上。
她當時的原話是:“讓這禍害,被狼叼了去吧!”
嗯,在我們農村,確實有這麼一條說道。
女人生娃,就像是母雞下蛋一樣,能喘氣的是寶,不喘氣的,那叫禍害!
是會讓全家人跟著倒血黴的!
就這樣,我被扔了。
可,沒能如她所願,山上的野狼,並沒有把我給叼走吃了。
奶奶和爺爺,輪番守著我,從日落守到了三更,夜裏,他們趁著沒人瞧見。
悄悄的將我裝入壽棺,送到了村裏的祖墳地,挖了個坑,埋了進去。
老兩口對此,守口如瓶,家裏沒人敢問,更不會有人願意知道我一個‘死胎’的下落!
等到我被埋葬的第二天,我家就出事了。
在村裏修建水庫的我爹,被村民們用一扇薄薄的門板抬了回來。
據說,他是在修水庫的時候,被從上頭滾落下來的青石板給砸中了。
當時腦袋都被砸遍了,血濺的到處都是。
可是,聽聞我爹的死訊,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生養了他的老兩口卻並沒有傷心難過。
而是當晚就帶著鋤頭鐵鍬,來到了埋葬我的墳地。
沒錯,他們又把親手葬在棺材裏的親孫子,也就是我,給生生刨了出來!
棺材蓋子打開的那一刹,我離奇的活了過來。
奶奶把我從棺材裏撈起來,抱在懷裏,又哭又笑,嘴裏反複念叨著:“成了,成了,棺材子,成了……”
她說完,我就開始哭。
哭聲響的讓整個村子睡下的人都紛紛爬起炕頭,推門張望。
我還聽她說啊……
隨著我這一嗓子下去,山頭上出現了幾百雙綠幽幽的眼睛。
那是一群黃鼠狼,這些畜生跪在地下衝我朝拜,陰森的緊!
我活了,可是我爹卻死了,所有人都說,我的命,是奶奶用她親兒子,給換回來的!
她想要孫子,想要李家有後,已經到了魔怔瘋癲的地步!
父親的喪事辦理的也很草率,後來,我聽村裏的人說,他們甚至都沒看到我爹的屍首下葬,就瞧見一口輕飄飄的棺材,被埋在了土裏。
誰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而我媽,卻是在那天之後,帶著我的三個姐姐,永遠的離開了這裏。
自那之後,直到現在,我再也沒見過她們。
她走後沒幾天,從棺材裏活過來的我,兩個耳朵後麵就各長了一個瘤子。
去鎮裏看醫生,醫生說是痘子,我奶不信,去村頭廟裏問瞎子,瞎子摸了我的兩個小肉瘤,就說這是聽天的耳朵。
我奶問什麼是聽天,那瞎子死都不說,給我奶請了個仙,就讓我奶回來了。
直到我六歲上學的時候,因為翻過我家對過的土垛子就是學校,我爺奶都不送我,可是報到第二天,我就迷路了。
我隻記得自己被一群人身黃鼠狼頭的怪東西抬到山裏,他們把我擺在一個土圍子上,給我下跪。
給我燒香,燒完香他們每個都來舔我的兩個肉瘤子,後來我就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家裏,奶奶卻嚷嚷著要斷了黃皮子的種。
老瞎子也在,嘴裏念念有詞。
我爺一個手臂也沒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爺是端著一個老獵槍把我從黃鼠狼窩裏搶出來的。
打從那日後,我就成了十裏八村出了名的喪門星。
我活著,就非得把周圍的人全都克死不成!
但他們這話,卻不敢讓我爺爺奶奶聽到,老兩口每逢遇見有人在背後亂嚼我的舌根,都會豁出了命去跟對方幹架。
村裏唯一跟我還算玩的來的,就是同村的白三。
白三沒爹沒媽,吃百家飯長大。
我倆相處的極好,稱得上是同穿一條褲子的交情!
那年村裏鬧起了旱災,三個月沒有雨水,村東頭的那間水庫,就成了全村上下唯一的用水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