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溫庭的一席話,讓江晨無話可說,畢竟,他隻是一名學子而已,盡管父母乃是當朝的大官,但在書院中,向來是規矩最重,尤其是胡溫庭這樣的教書先生,更是享有尊貴的地位。
如果事情鬧得太僵的話,對於自己來說,有益無害。可,周純又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這讓江晨進退兩難。
“嗬,江晨,多謝你了,但,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不是嗎?”
這時,周純站起身來,俊秀的臉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步伐堅定,緩緩的走向了學堂的最前方。
他的舉動,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在座的學子們,紛紛皺起眉頭,想不出他的底氣到底是從何而來。
“周純,你……”
江晨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周純微笑著打斷。
“放心吧,這一天,我也已經等了很久了。”
周純遞過去一個輕鬆地笑容,然後,來到胡溫庭麵前,端坐下來,目光坦然的注視著對方,平靜的眼神背後,則隱藏著深深的執念。
隻不過,這種情緒被周純隱藏的很深,在書院苦讀三年,沒有父母的庇護,他已經學會了如何處理自身的情緒,並且精通此道。
臉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笑容,周純挺直腰杆,腦海中,則浮現出了昨日感悟“純”字的場景。
而江晨和胡溫庭此刻卻滿頭霧水。
江晨疑惑的是,周純為何會如此坦然,明知道胡溫庭是刻意刁難,還要迎刃而上,這本該是自信的表現,但他實在想不出,周純的底氣是從何而來。
胡溫庭也有同樣的感受,對周純的舉動感到驚奇。
不過,他向來自負,也很清楚周純對自己心懷怨恨,於是,在心中認定周純這是打算破罐破摔,放棄在書院中的地位和尊嚴。
“哼,你想自暴自棄,讓我的怒火無處宣泄,既然這樣的話,我就要你無地自容,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胡溫庭怒從心中起,對周家積怨已久,絕不打算讓周純好過。
他輕咳兩聲,打斷了正在凝神準備的周純,然後淡淡的開口道:“一人解字,未免太過無趣,不如再叫一人,形成對局,這樣才更有意思,可以互相激勵。鍾無顏,你上來,跟周純好好切磋切磋。”
“是,先生。”
學堂的角落裏,應聲站起來一名體態瘦弱的男子,同樣是十六七歲的年齡,卻臉色蒼白,一副病怏怏的狀態。
鍾無顏一步三晃的走到學堂最前方,先是衝胡溫庭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隨後,又向周純拱了拱手,客氣道:“周兄,多多指教了。”
他的言行舉止,都一板一眼,透露著僵硬而又麻木的感覺,坐下之後,就連握著毛筆的手,都有些顫抖。
台下許多學子們,見狀都是捂著嘴竊笑起來。
江晨的臉色,則變得更加難看了。
鍾無顏在學堂中,也算是一個名人,但不是因為文采出眾,而是身體方麵有些缺陷,從小體弱多病,並且性格極其古怪,做什麼事情都呆板麻木,在修文方麵的天賦也平淡無奇。
這也導致鍾無顏成為了學子們茶餘飯後調笑的餘料,對他的不屑,甚至還要在周純之上。
而現在,胡溫庭特意安排鍾無顏跟周純對局解字,是個明眼人都能輕易看出來,這根本就是傻子遇到了愣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不論周純是否能夠解字,都是一個笑話。
“好了,開始解字吧,失敗者就去打掃院子,必須要片葉不染才行!”胡溫庭陰笑著說道。
他特意安排兩人對局,就是為了讓周純敗在鍾無顏這個愣子手下,徹底的顏麵盡失,隻有這樣,才能滿足自己心中的殘缺,帶來病態般的快感。
“周兄,我要先動筆了。”
鍾無顏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捏起毛筆,在麵前的白紙上,緩緩的寫下一個大大的“散”字。
筆墨揮灑,勾勒字形,就在散字成型的那一刻,白紙上,一道明光躍然而起,以鍾無顏為中心,釋放出實質的文氣,如暴雨梨花,四散而去。
“呀!”鍾無顏驚叫一聲,無法控製自身的力量,頓時瞪大了眼睛。
嗖嗖嗖!
失控的文氣來回亂竄,在學堂內湧動,台下的學子們,早就有所防備,紛紛寫下文字,喚醒文氣,擋住了散字的餘波。
同時,他們的目光,也相繼落在了周純身上,期待著看到他手忙腳亂的一幕。
“唔……”
正如眾人所料,突然暴走的文氣,讓周純根本沒有任何防備,被散字擊中,身上頓時多了些黑色的墨跡,並且,墨跡沾染到的地方,也像是冰消瓦解一樣,先是衣服破裂,隨後墨點落在皮膚上,燒灼出一道道紅色的傷痕。
這正是散字的功效。
鍾無顏取的是散字最基本淺顯的道理,便是將物質從內部打散,所以,文氣形成的墨點,落在周純身上,就會造成相應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