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玉河欲言又止,張東峰揮了揮手說道:“我們上車說吧。”
大家開始上車。
周潛龍原本要替張東峰打開車門,可這件事現在已經不用他動手,李玉河早就已經替張東峰將車門拉開,並且將手伸到了後者的頭和車門之間。
周潛龍便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坐了上去。
張東峰上車後,對李玉河說道:“玉河同誌,你坐進來。”
李玉河的臉上立即有一種受寵若驚的表情,迅速將肥胖的身體擠進汽車的後座。
汽車啟動,張東峰開口問道:“清元縣情況怎麼樣?”
李玉河:“領導,一個字,亂。”
張東峰:“怎麼個亂法?”
李玉河:“按照任書記的安排,我去了清元縣。戴建義的老婆和女兒在那裏鬧,要求成立治喪委員會和設立靈堂,還要求縣委召開追悼會,甚至提出義東市委至少要有一個副職領導參加。”
“還有一個更荒唐的要求,說家裏沒有一個男人,兩個女人作不了主,如果不把女婿洪景輝放出來,堅決不火化,也不同意清元縣委的所有安排。”
“他們不知從哪裏找來一些人,把殯儀館都圍了,名義上是吊唁,實際上是在那裏靜坐,吃的喝的,還要縣委辦進行安排。這算什麼事?”
張東峰:“後來怎麼解決的?“
李玉河:“清元縣委班子成員開了好幾次會,大家意見有分歧,決定不了。”
張東峰:“為什麼決定不了?”
李玉河:“以前,戴建義是一把手、樊子平是二把手、淩興發是三把手,再加一個從省裏下來掛職鍛煉的汪俊能,戴建義倒還能控製局麵。”
“現在,樊子平雖然被市委指定主持工作,但淩興發也想抓住這個機會再進一步。這也可以理解,樊子平畢竟隻是主持工作,而不是真正的一把手。”
“淩興發作為縣委專職副職領導,直接晉升為一把手,也是完全有可能。再說他和樊子平之間,好像有點不對路。”
清元縣這段時間發生的具體情況,周潛龍已經向張東峰彙報過。
淩興發和樊子平之間確實有比較深的矛盾,根本原因在於所跟隨的領導不同。
樊子平與李玉河關係不錯,現在李玉河所說的話帶有明顯的偏向性,他在暗中狠狠地告了淩興發一狀。
如果不是張東峰,如果不是周潛龍事先了解情況,換個人或者換個環境的話,很可能就著了李玉河的道。
同樣的話,用不同的方式說出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
張東峰顯然不想聽這些內容,於是說道:“我聽說事情最終還是解決了。”
李玉河繼續說道:“陳雪青直接闖進清元縣班子成員會議,在那裏說了一番話。同時她帶了很多案卷材料來的,她將其中一些涉及戴建義女兒的案卷移交給清元縣檢察院。”
“有了這些證據,清元縣班子成員的意見很快就統一了,決定由清元縣檢察院反貪局出麵,收審戴建義的女兒。”
周潛龍此時插了一句話:“我聽說,因為清元縣班子成員會議吵得不可開交,一直沒法形成統一意見。汪俊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出麵請來了陳雪青,是不是真的?”
李玉河點了點頭:“是的,是有這回事。”他大概認為把此事的功勞歸於汪俊能,不會對樊子平的上位構成威脅,畢竟汪俊能是來掛職鍛煉的,不太可能晉升為清元縣一把手。
張東峰笑了笑:“這個汪俊能,很會辦事嘛。”
李玉河同樣笑道:“幸虧由他想到請陳雪青同誌出麵,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怎麼收場。”
張東峰擺了擺手:“天不是沒有塌下來嗎?”
李玉河著急地說道:“領導,天雖然沒有塌,但和塌了也差不多。清元縣的班子成員,大部分都和丁俊良、戴建義有關係。雖然市委指定樊子平同誌主持工作,可現在,唉,不好說,一個字,亂。”
周潛龍坐在前麵,聽著他們的談話,對於張東峰的冷靜沉著,真是非常佩服。李玉河所說的一切情況,張東峰其實都清楚,甚至比李玉河所講的情況更詳細更全麵更客觀。
當然,周潛龍並沒有告訴張東峰,請陳雪青出麵是自己給汪俊能出的主意。他甚至相信,張東峰還知道其他一些自己並不清楚甚至連李玉河也不清楚的事。
張東峰如果不是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無論如何在省城是待不住的。
張東峰繼續說道:“這些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玉河同誌,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周潛龍心裏暗想,這簡直是問道於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