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泰鴻覺得很疑惑,心想當初的防範措施那麼嚴密,怎麼一下子便被省報的記者獲知,披露在媒體上?
失去工作的呂泰鴻時間多的是,通過四處暗訪,終於弄清事情起因就在張東峰和粱學林。
後來呂泰鴻又了解到張東峰和許冰巧的特殊關係,打算把這件事情整理成材料,向省委主要領導進行舉報。
呂泰鴻文筆並不好,寫不出像樣的材料,又不好讓一般人代筆,擔心走漏風聲、打草驚蛇。
那麼找誰來寫?呂泰鴻考慮一番後,忽然想起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龍觀市文化廣電新聞和旅遊局副職領導譚泰寧。
提起這個譚泰寧,呂泰鴻、馬子微跟他還有一段非同一般的交往。
呂泰鴻與馬子微的關係也不錯,當馬子微知道梁家村礦業事件由張東峰在主導後,心裏也是很不高興,也就放任呂泰鴻和譚泰寧的動作。
幾年前,當時馬子微剛成為龍觀市常務副職,有一天市委組織部長向他通報,省委組織部一把手邱元基下周要到龍觀市視察工作。
當時的龍觀市一把手鍾九歌指示接待工作由市委組織部具體安排,但為了顯示龍觀市班子緊密團結和對省委組織部領導的尊重,班子成員不能離開龍觀市,一齊參與接待。
為了更好地參與接待,馬子微仔細查看了由市委組織部製定的接待方案。
這個方案製定的非常詳細,從警車接送到彙報情況到檢查視察到吃喝拉撒到休閑娛樂,都一一做了規劃和安排,並責任到領導到個人。
在落實接待和等候省邱元基到來的那些日子裏,馬子微覺得自己雖然也跟邱元基打過不少交道,但對他卻研究得並不多。
馬子微就取下辦公室那些堆放在鐵皮櫃子上的報紙翻起來,看看有沒有關於邱元基的報道。
讓他感到失望的是,他隻找到幾條有關邱元基視察某某基層組織建設情況,調查研究某某地方幹部工作作風的報道。
這些報道都是蜻蜓點水、淺嚐輒止,看不出邱元基的什麼風格和好惡。
扔了這些舊報紙,他看向專職秘書剛送來的報紙,剛打開報紙,有三個字就落入眼中,竟然是邱元基。
隻不過這一次邱元基名字的位置與以往報道不同,不是用粗體字赫然寫在標題上,而是署在標題和正文之間的空檔處,這說明這篇文章是邱元基寫的,或者至少是以他的名義發表的。
馬子微就開始認真閱讀那篇文章,不曾想這篇文章根本不談工作,竟然是與組織工作毫不相幹的山水之類抒情文。
平時馬子微最不喜歡這類山水閑文,覺得純粹是那些沒正經事幹、空閑無聊的酸文人,吃飽了撐得難受,故弄玄虛、無病裝有病,塞給報紙占版麵。
但是現在看見邱元基居然也寫這種文章,白紙黑字地登在省委機關報上,便再也不敢這麼認為了。
讀完而思,馬子微心想這個邱元基真是不簡單,這麼大的領導日理萬機,居然還能寫出這麼有文采的作品。
他開始反省自己。想到自己成天就是開會、作報告、談話視察,晚上回到家裏,這一撥人走了、那一撥人又接踵而至,把精力都花在了應酬上。
這天晚上馬子微跟老婆說好,什麼人來訪或打電話,都說他不在家,然後一頭躲進書房,認真讀起邱元基的文章。
閱讀後,馬子微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也要以實際行動向邱元基學習,寫幾篇類似的文章。
他想等到邱元基到龍觀市來視察時,他手頭有二三篇文章,能趁機做一回後者的學生。
那麼寫什麼好?就寫市委隔壁的龍觀公園吧。
這個公園曆史悠久,裏麵有不少曆史典故。
不曾想寫文章,並不是你想寫就能寫得出來。馬子微熬了幾個小時,書桌下的簍子裏已經扔了半簍子紙團,也沒寫成一段滿意的文字。
此時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同學,在龍觀市文化廣電局擔任副職領導的譚泰寧。
於是他立即電話給譚泰寧,讓後者出來吃夜宵。
譚泰寧原先家裏窮,他因而非常懂事、學習用功,真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成績總是獨拔頭籌。
大學畢業後,由於文筆不錯,直接進了龍觀市文化館。
譚泰寧雖然把自己文化專幹的工作做得十分突出,同時在全國各地報刊雜誌發表了幾十萬字的作品,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文化館裏那些館長、副館長們幹了多年,也寫了多年,卻一直沒幹出什麼名堂、寫出什麼名堂,見譚泰寧這麼卓爾不群,心裏很不是滋味,便處處壓製他,直到馬子微成為了龍觀市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