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倫,看著我!看著我!”
“旦尼爾…”她大口的抽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竭力想要擺脫他。
“凱倫!”
“我很孤單…還很…害怕…”
“凱倫!我在這裏和你在一起!看著我!”
她依然痙攣著哭泣,大口吸氣,象是要窒息而死的樣子。他睜著眼睛,但是焦點並不在他的臉上,而是在其他什麼地方。
“你不是孤單一人,我在這裏和你在一起!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很孤單,”她嚎啕痛哭。
他猛烈的搖晃著她,試著讓她專注於他。她的皮膚蒼白,冰冷的像死人一樣。她竭力想要呼吸。“我就在這裏。你不是孤單一人!”他再一次絕望的搖晃著她,但是沒有一點幫助。他正在失去她。
塔特爾竭力控製著不斷增長的恐慌,做了一件唯一能想到的事。在以前遇到恐慌的經驗中,他學會了控製它。他有能力和力量去控製它。現在他就開始做,閉上雙眼,把害怕關在門外,隔擋住恐慌,尋找著內心的平靜。他讓自己全神貫注於內心的力量。
在平靜的內心深處,他隔開了恐懼和疑惑,凝聚於那平和的力量。他不會讓亡靈帶走她。
他平靜的呼喊著她的名字:“讓我來幫助你。你不是孤單一人,我在這裏和你在一起。
借助我的力量。“
他的手緊握著她的肩膀。他可以感到她在不停的顫抖,一邊抽泣著,一邊竭力呼吸。
他腦中想象著送給她他的力量,通過他的手,通過彼此之間的接觸。想象著這種接觸延伸到她的心靈,借給她所有的力量,要把她從黑暗中拉回來。他是在那黑暗中光明和生命的火花,能指引她回到這個世界,回到他身邊。
“凱倫!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你。你不是孤單一人。我是你的朋友。相信我。”他輕柔的捏著她的肩膀:“回來吧。求求你。”
他在腦海中構築了一片灼熱明亮的光,希望這能幫助她。求求你,敬愛的神靈們,他祈禱著,讓她看到那片光。讓它幫助她。讓她借用我的力量。
“塔特爾?”她大叫著他的名字好像在尋找他。
他再次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你。快回來吧。”
她開始呼吸了。眼睛聚焦在他的臉上。當她認出是他時,整個表情一下子輕鬆起來,然後開始哭泣起來。這一次,看起來像是正常的方式。她渾身虛脫了,倒在他的身上,緊緊摟住他,好像她是一塊河裏正在下沉的石頭。他摟緊了她,讓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痛哭,喃喃的告訴她一切都很好。
他低身探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掉落的毯子,將她盡可能的裹緊。她的身體重新恢複了溫暖,這是另外一個她已經安全的信號,但是使他擔心的是發現亡靈們可以這麼快就幾乎把她永久留在地獄。他覺得這不應該發生。好在她沒有呆在那裏太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把她拉回來的。但是他知道隻要再過一會兒,就永遠失去了她。
他一點都不知道什麼是魔法師或者魔法,但是如果沒有一個絕對必要的理由,沒有人會瘋狂的將凱倫送過結界,盡管是在魔法的保護之下。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會這麼重要。
推開他的肩膀,她坐直了身體,表情十分尷尬。“對不起,我不應該以這樣碰你,我隻是…”
“沒有關係,凱倫。作為一個朋友,最基本的一個責任就是為哭泣提供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點點頭,但是沒有抬頭。在他端下熱湯冷卻的時候,塔特爾感覺得到她在看他。他又投進了一片木柴,爆起的火星順著火焰上灼熱的空氣盤旋而上。
“你是怎樣做到的?”她輕柔的問道。
“做什麼?”
“你是怎樣讓提出的問題深入我的腦海,感覺讓我不得不回答,甚至包括一些我並不想說出答案的問題?”
他聳聳肩,有一點自覺地說:“佐得也這樣問過我。我猜想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有時候我覺得這是一種詛咒。”他轉過衝著篝火的目光,再一次望著她。“我很抱歉,凱倫,我不因該問你在那裏看到的東西。有時候,我的好奇心超出了容許的界限。我很抱歉我給你帶來的痛苦。你差點被拖進地獄,盡管那不應該發生,對嗎?”
“是的,那不因該發生。感覺好像在我回憶我所經曆的地方時,有什麼人就等在那裏準備拉我進入地獄。如果不是由你在這裏的話,我一定已經迷失在死亡的領域中了。
在無盡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一點光明。你一定作了什麼吧我帶了回來。“
塔特爾揀起了調羹,思考著。“也許隻是因為你並不是孤單一人。”
凱倫輕輕的聳聳肩:“也許。”
“我隻有一把調羹,我們可以輪流用。”他舀了一勺肉湯,再嚐試前吹了吹。“這不是我最好的一道菜,但要比一個挑剔而又懶惰的家夥做的好多了。”這句話有了他想要的效果,她笑了。他把調羹遞給了她。
“如果需要我幫助你,活下去並對付下一對四方小組,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而且我不認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她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告訴你。”
他讓她喝了一些肉湯在他繼續提問之前。“結界形成後又發生了什麼?那個偉大的魔法師後來又怎麼樣了?”
她吃了一根香腸然後把調羹替還給他。“在結界形成前,還發生了一件事。當那位偉大的魔法師在最終的魔法對抗中占了上風時,皮耶爾?拉哈作了最後的報複。他在達哈拉派出了一隊四方小組…他們殺了魔法師的妻子,還有他的女兒。”
塔特爾瞪著她:“然後魔法師對拉哈作了什麼?”
“他妨礙了拉哈的魔法,並讓他一直都出不了達哈拉直到最後召喚結界出現。在哪一個瞬間,他對拉哈施展了一個被稱為魔法師之火的魔法,並讓那火球先接觸結界,讓那火球接觸到死亡,讓那火球帶有兩個世界的力量。然後,結界形成了。”
塔特爾從來沒有聽說過魔法師之火,但他並不認為這需要解釋。“那麼皮耶爾?拉哈怎麼樣了?”
“嗯,既然有結界的存在,沒有人可以確定發生了什麼。但我認為沒有人會把賭注壓在皮耶爾?拉哈身上,認為他還活著。”
塔特爾遞給她調羹,在她繼續晚餐時,想象著魔法師那正義的憤怒。她吃了幾口後,把調羹替換給他,然後繼續故事。
“一開始一切都很好,然後中土的聯合議會作了一些那位偉大的魔法師認定是腐敗墮落的事。一些和魔法有關的事。他們對原先達成的關於如何控製魔力的協定食言了。他告訴議會他們的貪婪和他們正在做的事會造成比戰爭更可怕的結果。議會確認為他們比魔法師更了解該怎麼處理有關魔法的事務。他們把一個隻有魔法師才能保管的非常重要的神器作為一個政治獎勵來他們認為有突出貢獻的人。他狂怒了,說隻有一個魔法師擔負起這個守護的職責。這位偉大的魔法師培養了好幾個學生,但是貪婪使他們和議會站在了一起。他說他的妻子和女兒死得毫無價值。作為懲罰,他說他會做一件對他們很糟糕的事。他會離開他們,讓他們自己承擔他們行為的後果。”
塔特爾笑了,聽起來很像佐德的口吻。
“他說既然他們這麼清楚知道事情該怎麼做,那麼他們並不需要他。他拒絕進行幫助他們,消失了。但是,在他離開時,他施展了一個魔法師之網…”
“什麼,一個魔法師之網?”
“那是一種魔法師施展的符咒。他離開時,施展一個對所有人都有效的魔法師之網,使人們忘記他的名字,甚至忘記他長的樣子。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樣子。”
凱倫向火煻裏扔浸了一個樹枝,呆呆的看著燃燒的火焰。他一邊喝著肉湯一邊等著她繼續故事。過了幾分鍾,她又繼續講了下去。
“去年的初冬,異動開始了。”
他停止了向嘴裏塞的一勺肉湯,抬起了頭。“什麼異動?”
“達肯?拉哈的異動。毫無征召的一下子就出現了。突然之間,大城市的人們開始念訟他的名字,稱呼他為”聖子拉哈“,稱呼他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和平使者。奇怪的是,他是P的兒子,來自達哈拉,結界的另一邊,那麼人們是知道他的呢?”她暫停了一會兒,讓他有時間思考這件怪事的意義。
“然後,卡拉開始越過結界。在人們學會天黑後呆在家裏之前,許多人被殺害了。”
“但是它們是如何越過結界的呢?”
“結界在慢慢削弱,隻是沒有人知道而已。它削弱時,上部先開始消失,所以卡拉可以從上麵飛越而過。今年春天,結界完全消失了。然後,人民和平軍,達肯?拉哈的軍隊直直的開進了大城市。沒有反抗,相反的,軍隊所到之處的人們向他們拋撒鮮花。沒有拋撒鮮花的人們被吊死了。”
塔特爾瞪大了眼睛。“軍隊殺了他們。”她嚴肅的看著他。“不。那些拋撒鮮花的人吊死了他們,宣稱他們是和平的威脅。人民和平軍從來不需要動一根手指。既然和平軍沒有殺掉那些持不同意見者,人們就宣稱這就證明了達肯?拉哈要的隻是和平。過了一段時間,軍隊介入了。那些人被送到了感化學院,學習聖子拉哈的偉大之處,學習他是怎樣一個和平使者。”
“人們學到了他的偉大之處嗎?”
“沒有人像皈依者那樣狂熱。大多數人隻是整天坐著,念訟他的名字。”
“那麼,中土就沒有反擊。”
“達肯?拉哈麵見了議會並要求他們加盟成為和平的一部分。同意的人被認可是和平的維護者,受到了人們的讚頌;反對的人被公開處決了,由達肯?拉哈親自動手。”
“那麼…”
她舉起了手掌並閉上了雙眼。“達肯?拉哈腰上別著一把彎刀。他非常愉悅使用它。
塔特爾,請不要問我他是怎樣處決那些人的。要我描述的話,我的胃會受不了的。“
“我是想問那些魔法師們的反應。”
“喔。這使他們睜開了眼睛。”“達肯?拉哈然後禁止任何魔法的使用,使用者將被視為反叛者。你必須了解一點,在中土,魔法是許多人們、生物的一部分。這就好象是說你有雙手雙腳是犯罪,必須把它們砍掉。然後,他禁止了火的使用。”
他的目光從肉湯上抬了起來。“火?為什麼?”
“達肯?拉哈並不解釋他的命令。但是,魔法師使用火。盡管他並不畏懼魔法師。他比他父親全盛時期還要有力量,比所有魔法師都有力量。他的追誰者給出了種種猜測,最有說服力的是火曾經被用來對付他的父親,所以火是對拉哈家族的不尊敬。”
“這就是為什麼你想要坐在壁爐前的原因。”
她點點頭。“在中土,沒有得到達肯?拉哈或者他的追誰者的同意,在錯誤的地方生火就等於邀請死亡。”她用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也許西方大陸很快也會這樣。你哥哥看起來已經很接近禁止用火。也許…”
他打斷了她。“我們的母親被火活活得燒死了。”他的口氣裏含有明顯的警告。“那就是為什麼米切爾關注用火。這是唯一一個原因。而且他從未說過要禁火,隻是想要作一些什麼事來防止別人受到像我們一樣的傷害。希望人們不受傷害沒有錯。”
她沒有抬頭,隻是用眼光看著他。“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傷害你。”
塔特爾做了一個深呼吸,熄滅了心中的怒火。“我知道看起來的確像這樣,但是你不了解他。這就是他的行為方式。我知道他並不想傷害我。”塔特爾變更了姿勢,抱膝坐著。“母親死後,米切爾和他朋友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他會結交任何他覺得重要的人物。有一些是傲慢虛偽的。父親並不喜歡米切爾的一些朋友,也這樣告訴了他。他們會為此互相爭吵。”
“一次,父親帶回家一個花瓶,瓶口雕刻著一些精美的人像,看起來好象是一群人拉著手,圍著瓶口跳舞。父親對此很自豪,說它的年代很古老,可以賣到一個金幣。米切爾說他可以賣得更高。他們互相爭論。最後,父親把花瓶給了他,讓他去賣。米切爾回家後,扔了四個金幣在桌上。父親呆呆得看了它們很久。然後,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那個花瓶不值四個金幣,並想知道米切爾對買主說了什麼。米切爾說他告訴了買主想要聽的話。父親伸手去取四個金幣,卻被米切爾一手打開了。他撿起了三個金幣,隻留下一個給父親。他說這是因為父親隻希望得到一個金幣。然後他說‘這就是我朋友的價值,喬治。’”
“那是米切爾第一次稱呼他為‘喬治’。父親再也沒有讓他賣過任何東西。”
“但是你知道米切爾是怎樣用那筆錢的碼?在父親再一次離家時,他支付了家裏絕大部分的債務。他甚至沒有為自己買任何東西。”
“有時候,米切爾做事的方式很冷酷,就像今天他當眾討論母親,指認我…但我知道他心裏其實關心著每一個人。他不希望有人受到火的傷害。就是這樣,他隻是不想有人受到我們曾經經曆過的痛苦。他隻是想幫助大家而已。”
凱倫沒有抬頭,用樹枝繼續在地上畫了一會兒,然後把樹枝扔進了火堆。“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疑心的。我知道失去母親有多痛苦。我相信你是對的。”最後,她抬起頭。
“原諒我?”
塔特爾笑了,對她點點頭。“如果我像你那樣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我也會很快就聯想到最壞的可能。很抱歉,我反應這麼激烈。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舌頭,我就讓你喝完餘下的肉湯。”
她笑著點頭同意了,接過了他遞來的肉湯。
他想聽完餘下的故事,但他等她吃了一會兒後才問:“達哈拉的軍隊征服了中土的所有地方嗎?”
“中土是一個很大的地方。人民和平軍隻是占領了幾個大城市。很多地方並不承認達肯?拉哈的統治。達肯?拉哈也並不介意。他認為那隻是一個很小的問題。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別的事情上。魔法師們認識到他真正的目的是老師曾經警告過議會的神器,因為他們的貪婪而錯誤處理的神器。如果讓達肯?拉哈找到那個神器,他就可以掌控一切。”
“五個魔法師認識到他們的錯誤,老師畢竟是對的。為了改變在他眼中的形象、挽救中土、挽救如果找到魔法後會被征服的西方大陸,他們在尋找偉大的魔法師,達肯?拉哈也在尋找他。”
“你說有五個魔法師。那一共有多少個?”
“原來一共有七個,魔法師和他六個學生。魔法師消失了,剩餘的其中一個轉為向一個女王服務。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這是一件很不名譽的事情。”她暫停了一會兒,思考一下。“我以前告訴過你,那五個魔法師現在都死了。但是在他們死之前,他們搜索了整個中土,沒有發現老師的蹤跡。他不在中土。”
“所以他們相信他在西方大陸?”
凱倫把調羹放進了空壺裏:“是的,他在這裏。”
“他們覺得這位偉大的魔法師會阻止達肯?拉哈,盡管他們做不到這一點?”這個故事有點奇怪,塔特爾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