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人傑地靈,多出才子。更有顯赫世家,源遠流長,幾經戰亂,能人輩出。奈何自古天道循環,凡人凡物皆由命格所限,種種製約,使人不能久生,誌不能永揚,業不能永存,改朝換代輪番上演。更有“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之大不敬言語流傳於民間。
曆代人傑,皆有不幹命運、受天道束縛之心。欲反天道而行之,俱都尋仙問道,以期窺看永生之門,使得霸業永昌,長生不死。
——前引
大秦帝國以西,薩拉沙漠廣闊無邊,縱橫跨越不知多少萬裏,常年烈日炎炎,降雨稀少,看不到植被。更有險惡沙漠生物喜食人肉,傳說沒有人能活著穿過沙漠的另一頭,故又被人們稱作“死亡之海”。
深入薩拉沙漠不知多少千裏,有片不為人知的綠洲,略顯茂盛的林木間一條河流貫穿南北。每當清晨來臨,便可看到嫋嫋的炊煙。赫然有些與世隔絕的人們在這“死亡之海”繁衍生息。
夜裏,一輪明月高懸,銀灰般的月光散在一處院落裏,潔淨平整,幾件例如掃帚等家用的物什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旁。這時,亮著的窗戶裏傳來徐徐的講述聲。
“…皇帝終於統一了整個九州大陸。那皇帝一想,唉?我這大半輩子勵精圖治好不容易打下諾大的基業,怎麼就能像平凡人一樣生老病死呢?!幾十年的壽命怎麼能享受夠錦衣玉食的生活呢?!於是啊,就派人載著好多好多的黃金啊,白銀啊,到處去找神仙,希望能買來長生不老的神藥…”一位三十來歲樣貌清秀的婦人身著灰裙,抱著一個半大的孩童,有聲有色的講到。
“…那支去找仙人求藥的隊伍去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回來過。因為皇帝下了死命令,找不到神仙就不許他們回來…一直到老皇帝病死那天,這支載著許多錢財的隊伍也沒回來,有的大臣就猜想是不是他們卷財逃跑了呢?”婦人微微晃了晃懷中的小孩,小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也覺得那些人是卷財逃跑了,但又希望能講到神仙的出現,就望著婦人,沒有輕易回答。
婦人見小孩沒答笑了笑,也不追問,繼續講到:“誰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遇到神仙沒有、會不會回來。許多年後,當年的意氣風發馳騁疆場的一代帝王也抵不住歲月的摧殘,漸漸兩鬢斑白的老去。臨近遲暮,老皇帝不甘心,要人把自己死後的屍體用民間的秘方完整的保存好,好等待神藥來救治自己,複活過來。後來啊…又過了許多年,在某天夜裏,這位皇帝的屍體突然“嘭”的一聲,從棺材裏蹦了出來變成了僵屍!到處吸人血,許多人活生生的被吸成了人幹!!”婦人瞪大眼睛,聲音也變得怪異,衝著小孩嚇唬道。
隻有半個成人大小的小孩卻似是並不懼怕,衝著婦人調皮的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婦人笑了笑,接著講道:“…皇宮裏的大內高手都製服不了老皇帝變成的僵屍,反而被殺了許多,剩下的也都聞風四散逃跑了。時間不久,附近的百姓們就知道有吸人血的僵屍,也都很害怕,就遷走遠離了這片富饒的故鄉。方圓百裏就再也沒有人家了…”
講及此處,婦人眼光前眺,恍惚間,似有些迷離,又有些回憶…竟是愣住了神。
“那老皇帝長生了嗎?”小孩並不懂婦人的沉默,更不知婦人是不是在沉默,隻是急切的想要知道故事的情。
小孩的打岔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婦人,婦人定了定神,就又慈祥的看著懷裏的小孩。
“沒有,因為他是僵屍啊,僵屍都是喜歡吸食人血的怪物!神仙見有僵屍殘殺百姓,民不聊生,就“嗖!”的一聲坐著飛劍從天而降,殺掉了老皇帝…”
……
“那後來呢?”小孩見婦人許久未說話,便抬頭問道。這婦人原來講著講著竟又兀自發起呆來。
“沒了。”
“啊?”小孩一咧嘴,似是極不適應這杭長的故事突然結束,露出一排缺了兩顆門牙的牙齒。
似是被小孩的樣子逗到了,婦人嗬嗬的笑了聲,放下小孩說道:“好了,故事講完了,你也該去睡覺了。”
“娘,再給生兒講一段吧!”小孩搖著婦人的胳膊央求道。
“不早了,生兒聽話,快去睡覺。明天娘再給你講。”婦人笑著揉了揉小孩的頭。
聽娘說此,小孩卻也不再堅持,隻是明顯無精打采,像極了霜打的茄子。“哦,那生兒去睡了。娘也早點休息吧。”小孩慢慢的向自己屋挪著步子,時不時的回頭希望娘親能叫住自己回去再講上一段。
這個半大的孩子,名叫燕秋生。是在燕惠王十六年那年秋天生的,所以取名秋生。同年,秦國伐燕。及至惠王十八年春,全國四十三郡所剩無幾,滅國之局已無變數。燕惠王決定轉移王室子嗣,存留複國薪火。後被秦國發現,追殺千裏。無奈奔逃至薩拉沙漠內,才擺脫秦兵的圍追堵截,卻也沒有退路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穿過薩拉沙漠,再做打算。然而“死亡之海”豈是那麼好穿的?路途中隨從死傷大半,代步畜生也都殺了喝了血,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處休養生息之地,就住了下來。那時已是深秋,小秋生整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