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先生見笑了才是。”袁肅臉上的表情漸漸恢複輕鬆,陪笑著說道。
沒過多久,宴席開始,袁肅與楊度一起步入宴廳。一夜觥籌交錯,任由屋外大雨傾盆。
在席間楊度再也沒有多說關於君憲製的事情,哪怕被幾個陪客灌的伶仃大醉,依然隻是談風論月。對此袁肅倒是有幾分佩服,楊度畢竟是一個謹慎的人,不像袁克定那樣,稍微喝的興起什麼話都不再遮掩。
席間,袁肅雖然滿是笑容,熱情洋溢的與楊度推杯置盞,但是心中卻多少還有幾分介懷。他不清楚自己之前與楊度所說的一番話,會不會引起其不滿意,又或者對方返回北京之後把原話告知袁世凱,又引起袁世凱的不滿。
當然,他相信楊度和袁世凱在現階段都還是有理性的,不至於一味心思全鑽進帝製裏麵不能自拔,自己並沒有明言反對袁世凱稱帝,隻是覺得時機和前期準備不充分。到底來說這些話都是為了袁世凱好,隻要他們二人能聽進去,那一切都好辦的多。
楊度在灤州留住了五日,到了七月三日的時候才告辭離去。
袁肅帶領一眾官員將楊度送到火車站,等候火車進站的時候,楊度又與袁肅攀談了起來。不過畢竟周圍耳目眾多,再者昨天宴會前的談話也談得夠多了,所以楊度也沒有再繼續與袁肅討論帝製的問題。
“昨日與小袁公子一談,正是酣暢淋漓,讓楊某獲益匪淺。真正是三人行必有我師,不論年長又或是年輕,皆有自己的學長所處。佩服,佩服。”楊度不吝讚佩之意的說道。
“先生言重了,雖是會心一談,實則是肆意妄論,竊不敢班門弄斧。”袁肅客氣的回道。
“哪裏哪裏,學術探討的問題,自然是有方向而無界限。既然小袁公子的的確確是有見解,由始至終也在追求中央集權的要旨,何不加入我籌安會,群策群力,集思廣益,豈不是更好嗎?”楊度笑著說道,雖然語氣聽上去隻是隨興一說,但是看著袁肅的眼神卻十分認真,可見是早有預謀的一說。
“這……”袁肅著實沒有料到楊度會拉自己進籌安會。
眼下他對袁世凱稱帝一事雖有底線立場,但是前期的籌備尚為準備,更何況也不知道袁世凱下一步會是什麼。簡單來說,他可以接受君主立憲製,隻不過自己的手下會不會接受那就另當別論。就這樣貿貿然的加入籌安會,就怕麾下眾部會接受不了,以至於釀出禍事。
“怎麼,小袁公子莫不是輕視我籌安會嗎?”楊度開玩笑似的說道,然則這番話愈發讓袁肅沒有退路。
“豈敢。並非我對籌安會有所偏見,隻是袁肅向來認為軍人應該一心一意盡好本份之責,絕不應該加入任何團體、黨派或者組織。之前在北京的時候,袁肅已經再三放出言論,軍人就當堅定不移的奉行‘不黨主義’,杜絕營私現象。”袁肅解釋的說道。
“哎,小袁公子這話就言之無理了。軍人不黨是沒錯,然則我籌安會是研究性質的學會,並非政治派係,豈會有結黨營私一說?”楊度笑著說道。
“先生的盛情,袁肅隻能心領了。不管籌安會宗旨是什麼,就怕袁肅心無二用,畢竟袁肅有份內之職要做,並不能專心的鑽研這類學術研究。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生就不必再多勸了。”袁肅堅持說道。
“嗬嗬,也好。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後小袁公子若有什麼新的建議,還望能保持書信來往。你我雖是殊途,但都想為北洋政權出一份力,不是嗎?”楊度見袁肅如此堅持,也不好再多勸說,於是就此作罷。
“這是自然。”袁肅嗬嗬笑著答應下來。
遠處,火車傳來悠揚的汽笛聲,車頭噴著一股濃稠的水蒸氣,漸漸的駛入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