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果然是明白人,沒錯,正是如此。”袁肅欣然的說道。
其實他原本就打算跟陳文年仔細談論一下關於對待革命的態度,畢竟之前灤州兵諫和灤州起義時,陳文年都是站在革命的立場上。除此之外,七十九標許多軍官也都深受革命的感染,這絕對是一件很嚴重的問題。
他很清楚,中華民國的成立並不意味著“革命”的結束,恰恰相反這反而掀起了另外一場更持久、更混亂、更具有破壞性的大革命。
誠實的說,他本人的的確確不反對革命,即便遭到革命黨人的刺殺也絕不會詆毀革命真義。但是對於一個想要掌權的人來說,這純粹是兩碼事。他不希望革命思想滲透到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這樣隻會影響自己的權力。
正因為之前一直忙著其他事情,轉眼之間南北雙方已經達成共識,讓他錯失了太多時間商談這件事,如今隻好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向陳文年挑明問題所在。
陳文年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革命誌士,他與七十九標前任標統嶽兆麟一樣,之所以積極為革命奔走,同時期盼能在革命成功之後平步青雲。如今他選擇支持袁肅脫離二十鎮,事實上同樣是為了前途考慮。
因此,他在了解袁肅的用意之後,非但沒有任何反對,反而還十分支持。畢竟袁肅成為領導人之後,他肯定也能謀取一個重要職位,若是讓革命黨人再來攪和,自己的權利同樣會受到影響。
“你說的很對,保持我們的獨立性這一點很重要,稍後我會跟下麵好好談一談,希望他們也能明白這個道理。”當即,他立刻表態的說道。
得到陳文年的答複,袁肅心裏總算暢快了許多,隻要能解決這兩個問題,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牢牢實實掌控灤州的軍政大權。
之後,陳文年又詢問袁肅到底該如何脫離二十鎮,具體又該如何行事?倘若總鎮那邊嚴辦此事,又該如何應付?
這些問題袁肅之前早有想過,雖然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擔保一切順利,但他依然有一定把握能讓這件事蒙混過去。
他告訴陳文年,如果二十鎮沒有被調回關外,那事情就簡單的多。隻不過他估測十之八九二十鎮還是會被調回關外,到時候自己會找借口讓張建功的第三營先走,等二十鎮大部隊撤的差不多了,再利用與灤州豪紳的關係,將七十九標其餘兩個營強留下來。
至於挽留七十九標其餘兩個營的借口也好找,可以拿之前石門鎮、安山鎮的匪患來說事,憑借他與張家的關係,再加上袁氏家族的背景,潘矩楹必然不敢輕易追究,最多是把這件事上報到北京來做處理。
陳文年擔心的就是這一點,萬一上報到京城,到時候有人追究下來又該如何應對?若不是袁世凱親自追究倒好,最怕的就是袁世凱認為袁肅這是胡亂作為,親自下令嚴辦此事,到時候大家都別想好過。
袁肅知道陳文年的擔心不是沒道理,事實上他也擔心這一點。有些位高權重的人並不會縱容自己的親屬心腹胡作非為,相反還十分介意這種事情的發生,畢竟站在高處的人要顧慮個人的顏麵以及對公眾的形象。
他相信其他人都不會理會這件事,無非是兩個營的兵力罷了,再者灤州方麵也確實有正當理由需要一支部隊保障安全。要調查的話也隻能是袁世凱親自下令,而這個可能性絕對是有的。縱然他是袁世凱的侄子,可素未謀麵也不知道彼此的真實想法,灤州是直隸近畿之地,豈能容得半點閃失?
倘若袁世凱真的調查這件事,對於袁肅而言當真是一個非常不妙的情況。
而他現在就是要賭上這一把,賭的就是袁世凱不會查這件事,或者不會嚴查這件事。
這場賭博並不是毫無勝算,他相信中華民國剛剛成立,而且南北政權還沒有完全進行交替,袁世凱手頭上忙著要處理的事情多不勝數,根本不會有閑工夫把目光放到灤州這邊。
陳文年一時半會沒有聽明白袁肅的意思,但是他也感覺到袁肅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既然之前自己已經出言答應了,現在自然不能反悔。
更何況他同樣很清楚,沒有什麼事情能百分之百順利,有時候還是要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