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海有7字頭的電話號碼嗎？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大家誰知道？”吳星偉挑出成樂華的一份病曆，像解剖屍體似地攤在會議桌上：
“成醫生，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成樂華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穿小鞋，正想說：這電話號碼本來就是亂填的，這種檢查也隻是走個形式。但他看見對麵的蔣濤拚命朝他皺眉頭，就轉了個油滑的口氣：
“我當時就是按病人說的登記的，也許他病糊塗了吧。”
吳星偉沒想到成樂華不僅不認錯，還當著眾人的麵開他的玩笑，就有些動了肝火：
“病人糊塗了，你總沒糊塗吧？”
他的話音剛落，成樂華怒不可遏地發作了：
“吳代理院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必須先核實了每一個病人的電話號碼，才登記到病曆上嗎？《病曆書寫條例》是這樣要求的嗎？如果您給我找出這條要求，我馬上到病人家裏把電話號碼更正過來。”
他的話音雖然不大，卻震得大家都停止了呼吸，室內靜得簡直連打吊針時，藥液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蔣濤正要替下不來台的吳星偉擔心，後者卻收放自如，微笑著說：
“既然成醫生沒有糊塗，那就好，希望今後能做得更好。”
在婦科進行自查的大隊人馬轉到其他科室後，婦科的年輕醫生都簇擁在成樂華身邊：
“成醫生，您幹得真漂亮，否則我亂填的電話號碼，都得返工呢！”
“成醫生，院長會不會被得罪了？”
……
“人家是院長，宰相肚裏能撐船的。好了好了，你們都忙自己的去吧。”成樂華不想讓這些年輕醫生和自己靠得太近，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把吳星偉給徹底得罪了。
吳星偉咬著後槽牙，好不容易忍到自查結束，他回到辦公室，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操起桌子上的鈞瓷茶杯，就想往地上摔。
當他把茶杯舉過頭頂，猛然想到隔牆有耳，明天可能全院就傳開自己氣得摔茶杯的事。
於是，他又放下茶杯，深深吸了口長氣，從背後的書架裏找出一本老子的《道德經》，剛讀了兩行，還是忍不住摔到地上。
這時，敲門聲響起。
吳星偉打開門，蔣濤進來向他表示了歉意，並說已經安排科裏通宵加班，把發現的問題盡量搞完善些。
“成樂華還是不肯把技術交出來？”蔣濤的一番話讓吳星偉心裏好受了些，但他還是琢磨著想如何修理成樂華，看來這家夥還不容易對付。
“還沒有，這陣子忙著準備檢查，我沒顧得上做他的工作。”
蔣濤為了將功補過，把肖蓉給他出的一個點子說了出來：
“院長，我們現在準備檢查的工作，已經比較充分了，下麵是否該把招待檢查團的流程好好梳理一下？”
這句話提醒了吳星偉：是啊，成天忙著應付檢查，整個檢查團的吃喝玩樂，還沒怎麼考慮呢。
“你把肖蓉找來，這種事她最熟了。”
金泰霖經過黃總的一番開導，重新振作起來後，把自己內部的事務安排停當，又跑了一趟香港，把注冊中國協華醫院管理集團交代給香港方麵的中介公司，這才回到滬海，開始平心靜氣地聯絡郝業傳。
但郝業傳還是不接他的電話，這天晚上，金泰安回來給他出了一招：“郝躲著你，主要是怕你在長江的事情上糾纏他，你不如幹脆跟他挑明，長江的事不談了。”
“我是不打算跟他談長江啊，隻是他不接電話，我沒法讓他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