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雪原上渺無人煙,放眼望去皆是茫茫,夜晚更甚,寂靜的仿佛隻有自己一人。
一堆篝火慢慢燃著,火苗蹭蹭的往上跳,橙紅的顏色成了百裏範圍內唯一的色彩,沈謫靜靜地靠在石頭上,瞥了眼不遠處正在減小的風暴團,心裏算計著時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去了。
已經攤牌了,禦澤幹脆不裝了,光明正大的將人攬進懷裏,輕語幾句“要不要睡一會兒?連日奔波下來,可有不適?”。
沈謫知道他說的‘不適’是什麼意思,搖搖頭,發絲蹭的淩亂“我沒事,先眯一會兒”。
“好”
禦澤低聲應答,替人攏了攏鬥篷,隨後下巴擱在他發頂,閉目養神。
雲嵐此刻已經醒過來了,正坐在他們對麵,隔著篝火看著這若隱若現的一幕,麵色不虞,一副隱隱要發作的架勢,但看了很久還是忍了下去。
見他這樣,周圍的師兄弟都鬆了口氣,能想通就好,還好沒有死鑽牛角尖,不然就麻煩了,剛剛那波雪狼給弟子們留下的陰影不淺,讓本身就沒什麼曆練經驗的他們更害怕了。
在少主回來前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遇到這樣的危險,此刻這些人簡直將沈謫二人當成了大腿,恨不得挨著睡才安心。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雲嵐根本沒想通,或者說他說服不了自己。
誠然,男子與男子在世上算是少見,但他雲嵐也不是沒見過世麵,他可是北荒四大家族之一的雲家嫡係少爺,從小養在世家大族裏的,見過不少這種事。
他內心裏是排斥的,但這僅限於自己,別人如何確實與他無關,剛剛心直口快失了禮儀不假,但姬玄因為這事要罰他才是雲嵐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他姬玄好歹也是姬家子弟,不過說了一句話罷了,就這樣迫不及待的‘負荊請罪’,身為風清門弟子的威嚴呢?
風清門現在的確日漸勢微,但萬年底蘊還在,弟子訓誡還在,威儀法度、靈寶功法樣樣有之,就憑倆來曆不明的人家就讓他嚇破了頭?不覺得可悲嗎?
反正這種折辱自身的事他雲嵐做不出來。
想著,他從納戒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丹藥放進嘴裏,一粒一粒的往嘴裏送,慢慢嚼著,很快一瓶就空了。
雲嵐眉頭一皺,一瓶藥下去,身上的傷看上去沒什麼變化,這雷法加持的鞭子還真不好受。
他正要再拿藥時,一個棕色小瓶遞到他眼前,從白色衣袖裏伸出截手臂,手指很長,一看就是適合結印的手,袖口處還繡著紅梅,這人是誰簡直不言而喻。
雲嵐動作一頓,裝作沒看見似的自顧自的找著丹藥,顯然氣還沒消。
要真容易消反倒怪了,姬玄笑了一聲,將藥放到他懷裏裏“宗門配置的,能緩解鞭刑之痛”,聽見他的話雲嵐手慢慢停住,不過還是沒有去拿,腿慢慢展開,懷裏的藥瓶直往下滾,眼看快到地上了,被一道靈光束住,又滾回了原點。
雲嵐怒瞪著他,猛的揮袖甩開瓶子,那小藥瓶磕到石頭上啪的就碎了,棕色的小丸子登時散了出來,圓滾滾的落在雪裏,弄的地上都是。
“唉,有事好好說,別拿藥撒氣,這藥配的可不容易……”姬玄有些心疼的歎了口氣,好脾氣的一顆顆撿了起來,將藥收集在手帕上又一次遞給了雲嵐,這次他防備了些,用手捏著,雲嵐打了一下沒打落,頓時更生氣了。
“你到底要幹嘛?打我的是你,給藥的也是你。真不愧是代行導師,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的伎倆讓你玩兒明白了是……唔唔,你幹什麼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