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月梨花開
天空陰晦得如同鐵幕,人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一個紅臉的漢子走在枯白的路上,一張臉皺得像苦瓜。
“真是鬼天氣,才十月份,就這麼冷了。”一聲低低的嘟噥,仿佛怕嘴裏的熱氣因為聲音大也跑光了。
眼前突然一亮。一棵長滿亮黃葉子的梨樹,赫然顯現在眼前。順著梨樹蒼老虯曲的枝椏望上去,但見那枝頭開著一朵粉紅色的小梨花。如此弱小,瑟瑟發抖的立在風裏,讓人止不住的愛憐。
紅臉漢子那張苦瓜臉上突然呈露出迷茫的顏色,仿佛被這梨花擾亂,不知道今時是何季節。一個涉世已深的中年漢子,臉上顯現出這般難得的迷茫之色,恰似返老還童一般,讓人對這張臉難以忘懷。
梨花動了一動。“我一定是花了眼。“漢子搖了搖頭,眨巴了幾下眼睛。確定風並未起後,漢子再次盯住了梨花。梨花的抖動竟然更加劇烈,那纖細的花蒂,似乎已經承受不起這劇烈的抖動,眼看就要斷掉。
漢子顧不得驚奇,心裏突然有了深深的擔憂。雨打梨花風吹去。無風自動,這花竟不想活了麼?此刻,漢子心中,儼然覺得這梨花是有生命的。“生命之神,求求你,賜予這梨花一條生路。”漢子突然腳下一軟,竟跪在了地上,魁梧的身軀擋在樹前,嘴裏喃喃。不知道是漢子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生命之神竟然蘇醒,那梨花突然停止了抖動。
漢子麵上一喜,仿佛見到心愛的人兒對美好的愛情充滿了信心一般,竟說道:“梨花妹妹,在這蕭瑟的秋天,你竟能自顧自倔強的開放,如我一樣傲然對抗這迫人的艱難,我孫三木就此與你結拜,願與你同生同死,互為依存。”
這個叫孫三木的漢子臉上並無一分開玩笑的神色,說罷,竟朝著這朵微小的梨花叩頭三次,神色肅然,眼神朗朗,模樣裏充滿認真和毅然。
叩頭完畢,孫三木留戀半晌,仔細端詳了這梨花一番,這才起身,心事重重的朝前方大踏步走去。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孫三木覺得有些困乏了,於是在一處枯草地裏坐下,從身上翻出半個硬冷的饅頭啃起來。或許是饅頭增加了他身體的熱量,又或者是他確實太累了,不知覺間,孫三木的身體動作幅度越來越小,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竟睡著了。
眼前突然呈現出一座瓊樓玉宇般的樓閣,寬闊的大門,古色古香的雕梁畫棟。孫三木精神一振,心道:我竟已到達了芳山雪苑麼?芳山雪苑,這個傳說中授人返老還童術,予人無限神通道法的人間仙境,正是孫三木此次夢寐以求的目的地。
對於孫三木這樣一個三十來歲,多年來渾渾噩噩,一事無成,無事業無女人,甚至已經無鬥誌的男人來說,芳山雪苑,正是他改變自己庸俗生命,達成人生誌向的絕佳去處。
古往今來,多少人尋覓所謂靈丹妙藥,或是古傳秘方,妄圖長生不死,或是返老還童,其實無非是尋一粒後悔藥,以此來改變自己不得意的人生。
孫三木戰戰兢兢的朝那雕梁畫棟下的大門走過去。雲霧繚繞,仙鶴時鳴,孫三木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在飄飄然起舞。大門內有許多畫,有些畫上是富貴的牡丹,配著娟秀的詩詞,有些畫上則是麋鹿、白鶴,配著潺潺的溪流。孫三木的目光漸漸聚集向那正中的一副畫去。那是一副梨花圖。雪白的梨花和粉紅的梨花交相輝映,點綴在蒼虯的梨樹枝頭。梨樹枝頭的一幹向下斜垂,恰好牽扯出一首詩來。
孫三木卻去讀那詩,但見是一首五言絕句:八月蝴蝶黃,十月梨花開。*****,卻是***。孫三木狠狠的晃了幾下腦袋,眨巴著眼睛,想要看清楚下半句寫的是什麼。但無論如何,那濃黑的*讓他眼睛覺得異常疲乏,竟是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