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蹤山脈中,數十間房屋被高高的柵欄圍攏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村落,被掩藏在密林之中。
一個身影踉蹌著到了柵欄前,重重地拍響了這個小村落的大門。
夜色之中,聲音格外清晰,一時間,家家戶戶都陸續亮起了燭光。
籬笆內的瞭望塔上,一身戎裝的中年女子拉緊弓箭,對準了那個模糊的黑影,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陸寒影亦是身負重傷,能一路帶著少年行來此處,已然是強弩之末。
他張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到底是沒發出半點聲音,眼前一黑,身體驀然軟了下去。
女人沒等到回應,又見那身影消失在眼前,亦是心中疑惑,想了想便匆忙下了眺望台,眯著一隻眼睛,隔著密實的柵欄往外瞧。
見了跌在地上的男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寒影!”
寂靜的小村落瞬時喧嘩起來。
“寒影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阿鸞,這孩子是誰?”
“管他是誰,寒影帶來的,肯定不是外人。”
這般說著,幾個粗壯男人匆匆來背人,但陸寒影雖是昏迷過去,卻仍是死死抓著那少年的手,氣力大到指骨發白,怎麼都拽不開,好像生怕丟了似的。
柳阿鸞大手一揮,“嗐,別拽了,一塊搬進去!”
陸寒影做了個夢,他心知那是個夢,卻無論如何掙脫不得。
他赤著背趴在長凳上,幾根纖細藤條扭成的鞭子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抽下來,直抽的鮮血淋漓,他滿身血汗,幾乎要疼暈過去。
屬於母親的聲音才十分冷靜地從身後響起,“為什麼沒有通過武士訓練?”
陸寒影死死抓著長凳邊緣,顫抖著聲音說:“娘,我,我盡力了……”
“盡力?嗬!”
她冷笑一聲,又是狠狠一鞭抽下來,陸寒影咬緊牙關哆嗦著,不敢求饒,他心中明白,無能的求饒表現沒有任何用處,隻會讓母親的鞭子更重而已。
“沒有實力,怎麼會讓人看見你呢?”
她喊著:“你必須強大起來!”
陸寒影不明白,他為什麼需要讓人看見,又要讓什麼人看見……
他又為什麼要為了別人強大起來呢?
這個疑惑盤旋在他的心頭,卻從來不問不說,成為壓在心底的一塊石頭,心中,卻是不屑的。
如今,他突然認同了這句話。
他必須強大起來。
強大到沒有人能與他對抗,強大到可以成為一把遮擋任何風雨的傘。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頂亞麻色的床帳映入眼簾,他眸光冷靜,沒有一絲初醒的迷茫困頓,看向一旁身穿皮甲的中年女人,麵上露出一絲笑意。
“鸞姨。”
柳阿鸞瞪了瞪眼睛,過於削瘦的臉頰抖了抖,顯得有幾分刻薄,但眼睛裏卻都是擔憂,一拳錘過來,又驀地停在了陸寒影的麵門前方,換成巴掌,輕輕抽了他一巴掌。
“你要嚇死老娘了!昨夜來了也不說話,我要是一箭射過去,你這條小命就沒了知道嗎!幸而你身上沒傷,要不我可怎麼跟你娘交代?!你娘這麼緊張你,別說你們現在搬到城裏去了,便是到了天涯海角,你娘都得快馬過來與我對打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