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芳華處處.下》(23)(2 / 3)

夏山水得知夏天大四換了一個班主任後很重視,他提醒夏天,要想辦法讓老師了解自己,相信以夏天的人品和能力,一定會得到老師的理解和認可,夏天要敢於表達自己。

他決定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跟於寶瑾老師進行一次充分的交流,直抒胸臆,讓於老師對自己有一個直觀的印象和認識。他提起筆,在黑夜夏蟲的鳴叫聲中,給於老師寫了一封當時看起來比較滿意,現在看起來無比矯情的長信。

於老師,您好!

又是一個南方燠熱的夏夜。毛毛月,星光朦朧地閃爍,昆蟲熱情地賣弄歌喉……難以成眠,思念北京,思念老師、同學。

四個月的實習生活,一個月的新疆之行,因著時空的跳躍,感覺的變幻,組成一幅幅筆觸鮮明的圖畫,在腦海中閃回。那麼多的人和事纏結著、喧鬧著、碰擊著,如潮水奔湧,教人沉浸,仿佛又一次和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朋友們握手、寒暄、交談……竟有許多全新的感覺。

現實是堅實而冷峻的。這一點,在學校裏從未像現在這樣體會深切。在我們這個古老的國度裏,曆史的、傳統的沉澱太多、太多,而現實卻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提著一盞小橘燈在泥濘的暗夜中尋找故園。憑著血氣之勇登高一呼是無濟於事的,它需要一代人乃至兩代人踏實而艱苦的努力。真實的社會不接納揮斥方遒的書生意氣,不接納吟嘯湖山的閑情隱懷,不接納急功近利的小家子氣,甚至不接納孤獨……

漸漸地有些迷信曆史,迷信曆史的必然,那種內在的不可撼動的鐵的規律,冥冥中的最終審判。隻是又常常抱怨曆史老人的動作太慢、太慢,可也許瞬息萬變就不是曆史了,林林總總的物質運動現象隻不過是曆史長河中的飛沫罷了。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衝突,這種衝突在我們這些身處高樓深院的學生群中顯得尤為激烈。我同意先適應後發展的觀點,唯有先生存,才能言其他。

剛進報社實習時,部主任老師就對我們強調:當記者要品質好,作風過硬。聽其言、察其行,知道她是個認真的記者。通過實踐,我也逐漸體會到,身正才能嘴硬,筆頭硬,有那麼一丁點兒抱負,就得舍得做出一些犧牲……

為人難,為人師更難,五十一個學生就是五十一個世界,聚日苦短,我相信我的判斷,您是真誠的,您更多的是以一個母親的心情來領導這個班。隻要是真誠的,有什麼不能理解、諒解並一起克服的呢?我相信同學們也是通情達理的。

到了新疆,才真正感覺到中國之大。幾天幾夜的火車,成天成天的汽車,漫無邊際,戈壁、沙漠、草原、雪山、成群的牛羊,如畫如歌。邊地風情,如馬奶子一般淳厚。其異趣良多,難以盡述,暫且擱筆。

祝安康!

夏天後來看這封信,覺得像是自己寫的,又不像自己寫的。從信中,他仿佛看到一個作冷峻思考狀的年輕的夏天,也看到了一個自以為深刻其實書生氣依然十足的夏天,但更看到了一個充滿抱負內心真誠的夏天。因為這份真誠,夏天認為,青春和所有與青春有關的錯誤都無須後悔,它會是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值得每個人珍藏心底。

夏天寫的這封信,幾乎和他同時到達北京,他暑假結束回到學校還沒進宿舍門,正趕上於寶瑾老師在各個宿舍看望返校的同學。見到還沒來得及放下行囊的夏天,於老師露出慈母般愛惜的目光,她上下打量著夏天,微笑道:“你真是信到人到,你的信寫得很好,老師對你的人品也有很多了解,你要相信是金子總會閃光的!”於老師的語氣,就像在安慰鼓勵一個受了委屈的小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