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五月,興盛村。
天剛蒙蒙亮,程小安被外麵尖銳刺耳的罵聲吵醒,腦袋生疼。
“俺告訴你,別以為小安是個寡婦你就想省了這筆錢,小安才嫁人一天,丈夫就上河工摔死了,她還新鮮著呢!”
“ 十斤小米就想買了俺孫女?沒門兒!俺昨天說錯了,今天說啥你也得再給俺一百斤細糧!”
是奶奶?她不是早就已經死了麼?
這個聲音簡直就是她的噩夢,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程小安嚇得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冰冷的目光看向門口的方向,聽著程老太在門外大喊大叫:
“小安,小安呐!你快出來!趕緊跟奶回去,咱們不嫁這個野人了!奶又給你找了個好主兒!”
程小安冷笑,她猜想的沒錯!
她這是重生了!回到了她被她奶奶賣給野人的第二天......
上輩子,程小安是聽話的跟她回去了,卻被她轉手就賣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鰥夫,那才是她噩夢的開始…
程老太在院子裏大喊她的名字,想要往屋子裏闖,卻被野人擋在門口。
程老太眼神飄來飄去的不敢看攔在她前麵的野人,那野人長得又高又大,那雙手就像鐵鉗似的,似乎隻要一用力就能掐斷她的脖子。
但是,她今天必須要帶程小安走,她色厲內荏地跳著腳大喊:
“你…你幹啥?讓開!我要去把我孫女兒領走!”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都在院子外看熱鬧,不時地還勸說勸說程老太。
“我說程老太,你前兩天剛把你閨女賣給老薑家衝喜,她的丈夫剛死,你就把她又賣了?才賣十斤小米兒?”
“哎呀,不是這麼回事,老薑家兒子前腳娶了媳婦兒,後腳人就死了,老薑家說她克夫,就給攆出來了,老程家也怕她回去克了他們家,就連夜把她賣給這個野人了。”
“那野人要買媳婦?”
“啥買媳婦兒啊,她跟陳隊長強買強賣,應把她打暈了送來的。”
“啊?哎呦喂,真是傷天害理呦!那咋又不幹了呢?”
“誰知道呢?一大早的就來罵。”
......
忽然,吱嘎一聲,門開了。
門外的人瞬間都閉上了嘴,緊緊盯著走出門的程小安。
程小安在門口站定,用餘光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正是她的第二任丈夫。
上輩子,她都沒敢仔細看他,如今一看,還真是一言難盡……
五方六月的天氣,他還穿著條掉檔的大棉褲,上身穿著一件黑得放亮的棉襖,用一根麻繩紮著。
整個頭亂糟糟的,擀氈的長頭發耷拉下來,跟胡子連成片,把五官都給蓋住了,整個兒一個野人的模樣。
程小安定了定心神,冷笑著對程老太道:“奶奶來了?這是來給我送新婚賀禮了麼?我家唯一的十斤小米被你拿走了,我們今天都揭不開鍋了。”
程老太一看程小安出來了,趕緊小跑著來到程小安跟前兒,拽著程小安,把她拉到院子邊上。
她小聲的訓斥程小安:“你是不是腦子睡壞了,還敢朝我要賀禮?我問你,昨天晚上,你跟那個野人,那啥了沒有?”
程小安撇撇嘴,冷聲問:“那啥呀?奶奶您在說啥?”
程老太心裏不滿:“嘖,裝啥糊塗?就那啥!”
說著,兩個大拇哥往一塊兒對著彎了彎,“到底幹了沒有?”
程小安故意把聲音放大,紅著臉,做出一副小女兒的嬌羞狀。
“哎呀,奶奶,你咋還問這麼害臊的問題呢?那你昨天都跟隊長把我打暈了送來了,那野人還能留著我?等過年是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