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著照片、淨水的日記和醫學診斷證明書找到了淨水父母、張媽、還有總管家。他們看到我們手裏的這些東西,頓時都懵了……
之後,淨水爸爸麵色沉靜地說: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了。事情既然到了這分上,我想隱瞞也是沒用的了。好吧,那全部都說了吧。早晚你們也會知道的。”
“那這麼說,照片、日記、醫學診斷報告,這些都是真的嗎?”
“嗯。我想你們基本都猜測出來了吧。沒錯,淨水一直都活在幻覺中,他把骨朵當成了死去的淨餘,因為長得實在太像。”
“什麼?”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淚水泛濫成災,“原來,我對於淨水而言,真的——就隻是他親生姐姐的一個影子嗎?我和他共處時的一切美好,真的——都是假的嗎?他的眼裏,真的——從來就沒有過我嗎?他在看著我的時候,真的——看到的隻是他的親生姐姐夏淨餘嗎?這一切的殘酷,真的——都是真實的嗎?真的——是真的?您沒有騙我?”
“我沒有騙你!”淨水爸爸的話真實得近乎殘酷。
“都是真的!”淨水媽媽、張媽、總管家也表了態,各自的臉上都是滿滿的悲傷和無奈。
我大聲痛哭:
“您為什麼不騙我?你們為什麼都不騙我?海米也不騙我,可是……可是我真的寧願受騙哪!我寧願大家都說:全是假的,淨水沒有活在幻覺中,淨水沒有把我當成他死去的姐姐,他也根本就不存在一個什麼死去的姐姐!”
可是,可是有那麼多的真實,一幕一幕,一段一段,全部在即刻之間排山倒海地湧現了出來,怎麼揮也揮不掉……
……
我想起去年和淨水的第一次相遇。
他在看到我麵容的那一刻,驚喜異常,目不轉睛地專注地凝視我,恍若生怕一眨眼,我就會立即消失不見。
他叫我“姐姐”,用那麼溫暖深情的音律。他還說:“不怪!姐姐!最好!待我!最好!喜歡!最喜歡!”對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他可以說出如此熱情熟稔的話語。
……
我想起那天問淨水的名字,他卻說我早就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
……
我想起淨水自己錄製的手機鈴聲:“姐姐,姐姐,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那麼好聽的歌聲,那麼悅耳的嗓音,我一直都隻注意到這些。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淨水歌聲裏的“姐姐”,叫得那麼甜蜜的“姐姐”,到底是誰!
……
我想起總管家曾經很嚴肅地說道:“少爺性格不像一般青春少年。尤其是這3年來,經過一些事情,他的性格和性情都變得更加讓人擔心。他完全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不能以對待普通孩子的方式去對待他。”
……
我想起淨水被我“男人一碰就打”的怪習慣致傷那次,夏家要接他回去,他很不願意的樣子,但隻是自言自語:“來接!沒關係!他們!看!姐姐!後!不會!回去!一定!”
……
我想起淨水留宿我家的第一晚,淨水要求與我同睡。我被嚇到了,隨後當然是婉言拒絕。我沒有想過,他也許隻是習慣了與誰同睡。
之後,半夜的時候,他偷偷溜進我房,蹲在我的床邊,對著假睡的我夢遊般講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話語。
……
我想起張媽和總管家來接淨水回去的那天早上,是他們倆第一次見我,看到我的第一眼,兩個人就都呆若木雞,喃喃輕語:“像……還……真像,難怪……少爺不想回家……隻想跟她在一起了……”之後突然改變主意,允許淨水待在我家兩周。
……
我想起張媽曾經在電話中告訴我:“少爺的怪異語言表達方式並非天生,而是緣自3年前的心理陰影。”可是,她沒有講完,因為,總管家突然出現止住她。
……
我想起我追車去找淨水結拜,可是淨水卻搖頭否決。張媽替他解釋:“沒必要結拜,因為原本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姐弟。”管家立刻表現出不歡喜的情緒,責怨張媽話多。
張媽顯示出惶恐的樣子,趕緊住口。
……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淨水媽媽的時候,她深深地看著我,卻是淚流滿麵地叫著一個對我而言完全陌生的名字——“淨餘”。
還有淨水爸爸,那樣風度翩翩、沉穩淡定的一個男子,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樣,可是他看住我的眼神,卻如此悲傷、複雜、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