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溫從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家裏。
溫時越和鹿靈攸守了她一晚上,說是出門時正巧看見她倒在雨裏,嚇得趕緊將她送去醫院,打完點滴開完退燒藥這才又背回了家。
溫從容咧嘴,笑著說“謝謝哥哥姐姐”,鹿靈攸心疼地抱住她。溫時越卻站在一旁大聲罵她,可沒說幾句,就閉上嘴將熬得噴香的排骨湯盛好遞給了她。
她盯著手裏的碗,突然無厘頭地問溫時越:“哥,你說……一個普通人戰勝一群魔王需要多久呢?”
溫時越歎了口氣,伸手大力地揉了揉她的頭頂:“雖然需要很久很久,但我們的一輩子也很長。”
溫從容沒有說話,隻是側身悄悄地看向臥室門口。
她的哥哥,用了很多年才奪回了自己的人生。
沒有人知道他經曆過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也還是那個會默默對身邊人好,卻什麼都不說的傻子。
有時溫從容看著身邊熟睡的顧亦深,會覺得很奇妙。
明明他們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卻也在長久的相處中找到一種巧妙的平衡。
比如情人節,顧亦深這種沒有浪漫細胞的男人從來都不會主動送禮物,他隻會在工作之餘,把一張限額為七位數的信用卡扔到她的麵前,而溫從容便會垮著一張臉,沉默著回去繼續刷韓劇。
但現在的溫從容,卻會死皮賴臉、哭爹喊娘,抱著他的大腿要玫瑰花和巧克力,最後吵到他合上電腦,耐心地打開手機,點開她特意下載的大眾點評,兩人認真選擇餐廳以及討論哪個花店的玫瑰花看起來新鮮一點。
“顧亦深呀,你記不記得,你從顧家回來找我時可凶了。”溫從容故意做了個鬼臉,笑著嘲笑他,“其實你就是緊張吧,那麼多年沒見還這麼死要麵子,想我就直說,扯什麼高考成績。”
顧亦深麵不改色,說她胡說八道,自己是真心實意關心她的學習。
溫從容承認,他們有時也會因為很多不必要的小事爆發爭吵,有時也會嫌棄對方的生活習慣。顧亦深仍然不允許她喝酒,也會盯著她吃零食的次數。兩個人白天各自忙著事業,晚上下班後便在家做飯洗碗,再一起牽手逛公園消食。
年末忙完工作,顧亦深突然問溫從容,想不想出國學習設計。
他一直記得,當年四個人站在山頂說的那些話。
溫從容不知道這個計劃他藏了多久,可能是從他讓莊榮與那些投資人交好開始,就有意培養對方接替自己。
“‘溫汀’發展這麼好,你舍得將它拱手讓給別人?”溫從容忍不住打趣。
顧亦深聽了卻隻是淡淡道:“有什麼舍不得的。”
溫從容想想也是,這錢賺得再多,以後死了也帶不進土裏,以後就算有了小孩,他未來是死是活得靠自己打拚,自己能不拖累就算很好了。
說到這裏……
溫從容戳了戳顧亦深,用一種試探的口吻詢問:“問你個事,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要小孩比較好?”
她想了想似是不妥,又問:“你想要小孩嗎?”
顧亦深看著她,眸光深了幾分,反問:“你想懷著孕讀書嗎?”
溫從容太過了解對方的脾性,那種語氣配上那種眼神,但凡自己點一下頭,這設想八成會實現。
想想就挺可怕的。
於是她尷尬地咳嗽一聲,起身表示自己要去找靈攸姐學做甜品,趕快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溫從容推開門,發現外麵陽光明媚,不知名的花樹開得鮮豔奪目,一片欣欣向榮的美好光景。
“怎麼杵在門口不走了?”
對方詢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溫從容伸了個懶腰,慢慢回過頭,語氣不知不覺溫柔了幾分。
“顧亦深,你看,冬天快要過去了。”
說來,他好像這一輩子都不曾當麵對她說過一句我愛你。
但溫從容知道,他永遠都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