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又夢見沈晏遂殺人了。
夢裏,少年已然褪去青澀的模樣。
氣質詭譎又森然。
看人的眼神更是好似古井深潭,死氣沉沉的。
也不等路星河多想,就和之前的夢一樣。
隨著沈晏遂麵無表情地揮刀,殷紅的顏色噴濺而出。
好似一朵朵妖冶又殘冷的玫瑰花在冷白的肌膚上綻放。
少年就這麼仿若從地獄爬出的惡鬼修羅。
任憑眼前三人如何哭喊求饒,都無動於衷。
沈晏遂就這麼一刀一刀的把眼前的人間煙火生生拽進阿鼻地獄。
路星河渾身僵硬地站在一旁。
哪怕眼前的場景,他已經反反複複夢到了無數次。
但每一次都還是會忍不住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路星河聽不到夢裏三人每次歇斯底裏哭喊的是什麼。
卻能清晰地看到,沈晏遂在做什麼。
每一個畫麵,每一個動作都那麼清晰又真實。
就好像他的靈魂穿越到了未來時空的某個節點,看到了沈晏遂行凶的這一刻。
他根本無法阻止。
甚至他想飄出凶案現場都不行!
更絕望的是,他連暈都暈不了。
每次做夢,他都隻能被迫看著沈晏遂的凶案全過程!
這次的夢也一樣。
沈晏遂一如既往的在犯案後,點燃了一把火。
這把火會把一切罪惡,連同沈晏遂一起焚燒成灰。
每次火焰燃燒的最後,就是他夢醒的時候。
路星河對這個夢已經無比熟悉,看著迅速升騰起的火舌,他已經可做到不閃不避。
安安靜靜地站在沈晏遂的對麵等著自己夢醒。
隻是這次和以往不同。
站在房間中央像是無知無覺的沈晏遂,忽地目光徑直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仿若漩渦般的幽暗黑眸,像是穿越了歲月星河,牢牢鎖定在他身上。
哪怕路星河明知道自己在這個夢裏沒有實體,什麼東西都傷不了他,也還是被沈晏遂的眼神嚇了一跳。
心髒像是驀地被人一把掌控。
路星河震驚又迷茫地開口,“你、你能看到我……?”
沈晏遂聽到路星河開口,也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
在房屋坍塌,火焰吞沒一切的瞬間,開口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救我。”
路星河“唰”地一下睜開眼睛,猛然從床上坐起身。
整個人如同擱淺在岸邊快要窒息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息。
即便知道自己已經從夢裏醒來,腦中卻還是夢裏沈晏遂那張俊美邪肆的臉,鬼魅又妖冶。
橘紅色的烈焰中,少年那雙仿佛永遠冷厲涼薄的黑眸都好似升騰起幾分溫度。
為什麼這次夢裏沈晏遂會突然看到他,還向自己求救?
先不說這僅僅隻是自己的一個夢。
就算這個夢真的就是沈晏遂的未來,又如何?
他能怎麼救他?
他根本就不知道沈晏遂在成為夢裏那個殺人犯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麼。
更不知道夢裏那三個受害人到底和他有什麼糾葛!
而且,就算真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又該怎麼救啊?
他和沈晏遂雖然是大學室友……
但他們是真不熟啊!
不熟到同住一年,彼此間說話的次數連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倒不是他對沈晏遂有什麼意見。
而是沈晏遂這個人和所有人都不合!
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孤僻氣場。
好像天然的就和大家不在同一個世界,永遠那麼的格格不入,獨來獨往。
從來不主動和人接近,也不會讓人接近。
陰鬱又乖戾。
路星河雖然從小就愛和人交朋友,走到哪裏都喜歡熱熱鬧鬧的,也招架不住沈晏遂的古怪和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