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似乎感受到了這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當他被火急火燎的冬長老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沒緩過神就被這名為冬噬的高大男子攔腰從床上抱起,一路猛奔左拐右拐甩得王耀似乎看到了人生的走馬燈時,他就是這麼想的;被抱到觀星台見著春、秋、夏三位平時異常嚴肅的長老今晚像狂歡時的小孩一般在堆成山的古籍中鑽進鑽出時也是這麼想的;看見秋夕這位平時以對長老開玩笑為樂的長老助理這時卻將憂愁寫滿了臉不停得用小推車運送古籍時也是這麼想的;明白著一些都是因為後天到來的飛星時是這麼想的;繼而明白飛星的軌道產生了偏轉是這麼想的;但當他明白飛星如果不被阻止將會在到臨一個月後撞擊眩星時就不這麼想了,那時王耀的大腦一瞬間被驚恐所充滿。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然而雲都為了報仇已經晚了三代人,雲都人眼看著偌大的大陸上空飄起的黑煙越來越多,原本的國都漸漸變得昏暗,青蔥茂盛的百年、千年古樹被一棵棵砍伐殆盡換成大熔煉的下等燃料,百年的忍耐換來的居然是一個等死的結局。論誰也都不能安然自若,更何況王耀養尊處優慣了,對於未來是充滿的遐想與光芒的,得知自己日日夜夜祈福的飛星將在一個月後終結自己原本絢麗多彩的人生,王耀同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一般,迷失了目標。
四位長老雖然與王耀或多或少都相處過一段時間,但此刻同樣迷失的他們也隻能例行公事般安慰他,同時也安慰自己。
“耀,我們四位長老會盡全力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我們的把握…..隻有四成。”穿著墨綠長袍的春華長老即使盡全力壓抑心中的不安,但那份恐懼還是從滄桑的臉上顯露出來。
“王耀,我與你並沒有過多的交流,但你作為星官,我作為長老,我隻希望你能對我們有信心。”夏陽長老不改那時時刻刻的自信,在他臉上的除了不安,更多的卻是心身的疲憊。
“耀我明白你將複興皇室一直作為自己的最高理想,我也明白以你的性格並不喜歡枯燥的學習,如果你想去幹點什麼,那就抓緊這一個月的時間。”秋實長老向來善解人意,王耀也不由得吃了一驚,秋長老至今仍將自己的刺殺放在第一位,即使這大多是因為職業習慣。
“孩子,我沒什麼好說的,秋既然這麼說了,你想去,就快去吧。”冬噬長老是四長老最年輕的,也是王耀最愛戴的,在父親王將失蹤後,冬長老一直承擔著一個父親的責任。
眼前四位長老都表了態,王耀猶豫著也想說點什麼但終究說不出口,曾經厭惡的長老此刻似乎變得溫和,空中唯有沉默堵在眾人腦中數著節拍。
“我….相信你們,謝謝,但我想再這一個月時間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留下點什麼。”王耀被自己嚇了一跳,這話完全是下意識說出口的,王耀感覺自己手心冒出了冷汗,四位長老隻是點頭,四個或高大或纖細的身影在清晨太陽的第一縷陽光中都變得更加滄桑,王耀突然感覺自己想起了什麼,卸掉了什麼,又感覺背上了些什麼。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王耀顯然一夜未眠,但他並不覺得疲憊,他在雲都出生,而然長老院隻給他一個上午的時間來做“告別”,這所謂告別也隻能最後遠遠看一眼而已,王耀必須“失蹤”,飛星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絲毫。此刻,王耀坐在中心公園的長椅上,眼睛凝視著青石地板回想著這天空之城上每個人對他的愛與恨,想到很有可能一個月後所有人都會在平靜中瞬間氣化,王耀也就不再那麼緊張而急躁。“都一樣。”這是離開觀星台時秋夕推著最後一車古籍對王耀說的,這話現在一遍遍在他腦海中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