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3 / 3)

但公孫摩雲卻不知道,已閃身擋住了他的去路,厲聲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無名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公孫摩雲怒道:“我想教訓教訓你!”

喝聲中,他已出了手。

沒有人攔住他,這並不奇怪,因為趙正義就惟恐他們打不起來,田七也想借別人的手,來看看這少年的武功深淺,林仙兒呢?她隻是吃驚地望著洛晨,根本沒有注意到別人,至於龍青雲,他似已無心再管別人的閑事了。

奇怪的是,無名居然也沒有閃避。

隻聽“砰”的一聲,公孫摩雲的拳頭已打在無名胸膛上,無名連動都沒有動,公孫摩雲自己卻疼得彎下腰去。

無名再也不瞧他一眼,自他身旁走過,走到洛晨麵前,道:“他是你的朋友?”

洛晨微笑道:“你看我會不會有這種朋友?”

這時公孫摩雲又怒吼著撲了上來,一掌拍向無名的背心,無名突然轉身,隻聽又是“砰”的一聲。

公孫摩雲的身子突然飛了出去。

群豪麵上全都變了顏色,誰也想不到名動江湖的“摩雲手”在這少年麵前,竟變得像是個稻草人般不堪一擊!

隻有田七卻大笑道:“朋友好快的出手,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英雄出少年。”

他抱拳一揖,笑道:“在下田七,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可願和田七交個朋友。”

無名道:“我沒有名字,也不願交你這種朋友。”

別人的麵色又變了,田七卻仍是滿麵笑容,道:“少年人倒真是快人快語,隻可惜交的朋友卻選錯了。”

無名道:“哦?”

田七指著洛晨道:“他是你的朋友?”

無名道:“是。”

田七道:“你可知道他是誰?”

無名道:“知道。”

田七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他就是梅花盜?”

無名動容道:“梅花盜?”

田七道:“這件事說來的確令人難以相信,隻不過事實俱在,誰也無法否認。”

無名瞪著他,銳利的目光就像是要刺人他心裏。

田七隻覺得身上有些涼颼颼的,勉強笑道:“閣下若不信,不妨問問他自己……”

無名冷冷道:“我不必問他,他絕不是梅花盜!”

田七道:“為什麼?”

無名忽然將脅下挾著的死屍放了下來,道:“因為這才是梅花盜!”

群豪又一驚,忍不住都逡巡著圍了過來。

隻見這死屍又幹又瘦,臉上刀疤縱橫,也看不出他本來是何麵貌,身上穿的是件緊身黑衣,連肋骨都凸了出來。

他緊咬著牙齒,竟是死也不肯放鬆,身上也瞧不見什麼傷痕,隻有咽喉已被刺穿了個窟窿。

田七又笑了,大笑道:“你說這死人才是真正的梅花盜!”

無名道:“不錯。”

田七笑道:“你畢竟太年輕,以為別人也和你同樣容易上當,若是大家都去弄個死人回來,就說他是梅花盜,那豈非天下大亂了麼?”

無名腮旁的肌肉一陣顫動,道:“我從來不騙人,也從來不會上當!”

田七沉下了臉,道:“那麼,你怎能證明這死人是梅花盜?”

無名道:“你看看他的嘴!”

田七又大笑起來,道:“我為何要看他的嘴,難道他的嘴還會動還會說話?”

別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們雖未必覺得很好笑,但田七爺既然笑得如此開心,他們又怎能不笑。

林仙兒忽然奔過來,大聲道:“我知道他說得不錯,這死人的確就是梅花盜。”

田七道:“哦?難道是這死人自己告訴你的?”

林仙兒道:“不錯,的確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她不讓別人笑出來,搶著又道:“秦重死的時候,我已看出他是中了一種很惡毒的暗器,但秦重躲不開這種暗器猶有可說,為何連吳問天那樣的高人也躲不開這種暗器呢?我一直想不通這道理,因為這就是梅花盜的秘密。”

田七目光閃動,道:“你現在難道已想通了麼?”

林仙兒道:“不錯,梅花盜的秘密就在他嘴裏。”

她忽然抽出了柄小刀,用刀撬開了這死人的嘴。

這死人的嘴裏,竟咬著根漆黑的鋼管。

林仙兒道:“隻因他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暗器忽然自他嘴裏射出來,所以別人根本沒有警覺,也就無法閃避!”

田七道:“他嘴裏咬著暗器鋼筒,又怎能再和別人說話?”

林仙兒道:“這就是他秘密中的秘密!”

她眼波四下一轉,緩緩接著道:“他並不用嘴說話,卻用肚子來說話,他的嘴是用來殺人的!”

這句話聽來雖很荒唐可笑,但像田七這樣的老江湖,卻反而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了,因為老江湖都知道世上的確有種神秘的“腹語”術,據說是傳自波斯天竺一帶,本來隻不過是江湖賣藝者的小技,聲音聽來也有些滑稽,但武功高手再加以真氣控製,說出來的聲音自然就不大相同了。

林仙兒道:“田七爺在和人動手之前,眼睛會瞧在什麼地方呢?”

田七道:“自然是瞧在對方身上。”

林仙兒道:“身上什麼地方?”

田七沉吟著道:“他的肩頭和他的手!”

林仙兒笑了笑,道:“這就對了,高手相爭,誰也不會瞪住對方的嘴,隻有兩條狗打架時,才會瞪住對方的嘴,因為人不像狗,絕不會用嘴咬人。”

別的人又跟著笑了,像林仙兒這樣的美人說出來的話,他們若是覺得不好笑,豈非顯得自己不懂風趣。

誰知林仙兒卻已沉下了臉,歎道:“但梅花盜卻偏偏是用嘴來殺人的,就因為誰也想不到世上會有這種事,所以才會被他暗算……越是高手,越容易被他暗算,因為高手對敵,眼睛絕不會瞧到對方肩頭以上。”

田七道:“這秘密你怎會知道的?”

林仙兒道:“我也是等他暗器發出之後才知道……”

田七微笑道:“那麼,這位少年朋友難道是狗,一直在瞪著他的嘴麼?”

林仙兒嫣然道:“田七爺難道還未看出他身上穿了金絲甲?”

田七眼睛一亮,撫掌道:“不錯,這就難怪摩雲兄方才打人反而自己手痛了。”

林仙兒道:“今天我本來不準備到冷香小築去的,但到了晚上,我忽然想起忘了拿件東西,但我再也想不到,一回到冷香小築,梅花盜就出現了。”

她美麗的麵靨上露出了恐懼之色,道:“嚴格說來,那時我並沒有看到他,隻覺得有個人忽然到了我身後,我想轉身,他已點住了我的穴道。”

田七道:“如此說來,這人的輕功也不錯!”

林仙兒歎了口氣,道:“他身法簡直和鬼魅一樣,我糊裏糊塗的就被他挾在脅下,騰雲駕霧般被他挾了出去,那時我已想到他就是梅花盜,就問他,你想將我怎樣?為何不殺我?”

田七道:“他怎麼說?”

林仙兒咬著嘴唇,道:“他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陰森森地笑。”

田七目光閃動,道:“原來他並沒有告訴你他就是梅花盜。”

林仙兒道:“他用不著告訴我,那時我隻想早些死了算了,但全身偏偏連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在那時候,我突然見到人影一閃,出現在我們麵前。”

田七道:“來的人想必就是這位少年朋友了?”

林仙兒道:“不錯,就是他。”

她瞟了無名一眼,目中充滿了溫柔感激之色,道:“他來得實在太快了,梅花盜似也吃了一驚,立刻將我拋在地上,我就聽到他說:‘你是不是梅花盜?’又聽到梅花盜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反正已是快死的人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忽然有一蓬烏星自他嘴裏射了出來,我又是吃驚,又是害怕,眼見著烏光全都射在這……這位公子身上,我隻當他也要和別人一樣,死在梅花盜手裏了,誰知他竟連一點事都沒有……”

“接著,我就見到劍光一閃,梅花盜就倒了下去,那一劍出手之快,我實在沒法子形容得出。”

她說到這裏,每個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去瞧無名腰帶上的那柄劍,誰也不相信這樣的一柄劍能殺得死人,能殺得死梅花盜!

田七背負著雙手,也在凝注著這柄劍。

他嘴角忽又露出了微笑,道:“如此說來,閣下莫非早已等在那裏了?”

無名道:“不錯!”

田七微笑道:“閣下一見到他們,就飛身過去擋住了他,就問他是不是梅花盜?”

無名道:“不錯?”

田七微笑道:“難道閣下總是守候在暗中,一見到夜行人,就過去問他是不是梅花盜?”

無名道:“我還沒那麼大工夫。”

田七微笑道:“閣下若是偶爾有工夫時,偶爾遇見了個夜行人,會如何問他?”

無名道:“我為何要問他?他是誰與我何幹?”

田七忽然一拍巴掌,笑道:“這就對了,閣下縱然要問,也隻會問他是誰?譬如說,閣下方才問公孫摩雲時,也隻問:‘你是誰?’並沒有問:‘你是不是梅花盜?’……”

無名道:“我明知他不是梅花盜,為何要如此問他?”

田七忽然沉下臉,指著地上的死人道:“那麼,閣下為何要如此問這人呢?難道閣下早已知道他就是梅花盜?閣下既已知道他就是梅花盜,為何還要問?”

無名道:“隻因已有人告訴我,梅花盜這兩天必定會在那附近出現。”

田七眼睛瞅著洛晨,緩緩道:“是誰告訴你的?是梅花盜自己,還是梅花盜的朋友?”

他似乎明知無名絕不會回答這句話,事實上,他隻要問出這句話,目的便已達到,也根本不需要別人回答。

大家聽了這話,眼睛不約而同在無名和洛晨身上一轉,心裏已都認定這隻不過是洛晨和他串通好的圈套,無論無名再說什麼,也不會有人再相信地上這死人真是“梅花盜”了。

隻見田七忽然轉身走到一個錦衣少年麵前,厲聲道:“你是不是梅花盜?”

那少年吃了一驚,訥訥道:“我……我怎會是他……”

話未說完,田七忽然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喃喃道:“好家夥,又有個梅花盜被我捉住了。”

他轉過頭來一笑,悠然道:“各位隻怕也想不到捉拿梅花盜竟如此容易吧?”

群豪又不禁放聲大笑起來,紛紛道:“你是不是梅花盜?”

“我看你才是梅花盜!”

“梅花盜怎地越來越多了?”

“抓梅花盜既然如此容易,我為何不抓一個來玩玩?”

無名鐵青著臉,手已緩緩觸及劍柄。

洛晨忽然歎了口氣,道:“兄弟,你還是走吧!”

無名目光閃動道:“走?”

洛晨微笑道:“有田七爺和趙大爺這樣的大俠在這裏,怎肯將梅花盜讓給你這初出茅廬的少年人殺死?你無論再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無名的手緊握著劍柄,冷冷道:“我也不想再跟這種人說話了,可是我的劍……”

洛晨道:“你就算將他們全都殺了也沒有用,還是沒有人會承認你殺了梅花盜,這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麼?”

無名發亮的眼睛漸漸變成灰色,緩緩道:“不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洛晨笑了笑道:“你若想成名,最好先明白這道理,否則你就會像我一樣,遲早還是要變成梅花盜。”

無名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若想成名,最好先學會聽話,是麼?”

洛晨笑道:“一點也不錯,隻要你肯將出風頭的事都讓給這些大俠們,這些大俠們就會認為你‘少年老成’,是個‘可造之才’,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等到這些大俠們都進了棺材,就會輪到你成名了。”

無名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笑。

這笑容看來是那麼瀟灑,卻又是那麼寂寞。

他微笑著道:“如此看來,我隻怕是永遠也不會成名的了。”

洛晨道:“那倒也未嚐不是好事。”

看到無名的微笑,洛晨的笑容就更開朗了,他們笑得就像是正在說著世上最有趣的事。

大家正在奇怪,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毛病,誰知忽然間無名已到了洛晨身旁,挽起洛晨的手,道:“成名也罷,不成名也罷,你我今日相見,好歹總得喝杯酒去。”

洛晨笑道:“喝酒,我從來也沒有推辭過的,隻不過今日……”

田七微笑著道:“今日他隻怕是不能奉陪的了。”

無名臉色一沉,冷冷道:“誰說的?”

田七微笑著揮了揮手,大廳外就立刻有兩個大漢撲了進來,一人板肋虯髯,手提鋼刀,厲聲道:“是田七爺說的,田七爺說的話,就是命令!”

另一人較高較瘦,喝道:“誰若敢違抗田七爺的命令,誰就得死!”

這兩人雖然一直垂手站在廳外,宛如奴仆,但此刻身形展動開來,竟是剽悍矯健,在江湖中已可算是一流身手。

喝聲中,兩柄鋼刀已化為兩道飛虹,帶著淩厲的刀風,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閃電般向無名劈了過去。

無名冷冷地瞧著他們出手,仿佛連動都沒有動,但忽然間,寒光閃,再一閃,接著就是兩聲驚呼,兩道刀光忽然衝天飛起,“奪”的,同時釘人大廳的橫梁上,兩個大漢左手緊握著右腕,麵上已疼得變了顏色,過了半晌,一絲鮮血自掌縫間沁出,滴了下來。

再看無名的劍,仍在腰帶上,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否拔出過這柄劍,但卻都已看清劍尖上凝結著的一點鮮血。

好快的劍!

田七麵上的笑容也凝結住了。

無名淡淡道:“田七爺的話是命令,隻可惜我的劍卻聽不懂任何人的命令,它隻會殺人!”

兩條大漢倒退幾步,鬆開左手,隻見右腕一點血痕,竟都不偏不倚,恰在兩條筋絡的中間,隻要劍鋒再偏半分,兩人的筋脈便斷,這條手臂也就算廢了,這少年一劍出手,不但快得嚇人,也準得嚇人。

兩人麵上都不禁露出驚懼之色,又倒退了幾步,忽然轉身奪門而出,利劍雖不會說話,但卻比世上任何人的命令都有效。

無名又挽起洛晨的手,道:“走吧,喝酒去,我不信還有人敢來攔我們。”

洛晨還未說話,龍青雲忽然嗄聲道:“你要他走,為何還不解他的穴道?”

無名嘴角的肌肉仿佛跳了跳,在這刹那之間,洛晨的心也跳了跳,忽然想起了那天的事……

那天,無名為他擒住了洪漢民,留在孫逵的廚房裏,還將洪漢民反綁在椅子上。

那天,洛晨就已在奇怪,無名為何不索性點住這人的穴道?現在他心念一閃,頓時恍然!

這快劍無雙的少年,竟不會點穴!

洛晨的心沉了下去,但麵上卻不動聲色,微笑著道:“今天我請不起你喝酒。”

無名沉默了半晌,才一字一字道:“我請你。”

洛晨道:“不是我自己買來的酒,我是絕不喝的。”

無名凝注著他,冷漠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他也知道洛晨這是不願他冒險。

因為他既不能解開洛晨的穴道,就隻有將洛晨背出去,他若將洛晨背在身上,就未必能衝得出去了。

田七目光閃動,在他們臉上搜索著,忽然微笑道:“洛晨是好漢子,絕不肯連累別人的,小兄弟,你還是自己走吧。”

洛晨知道這老狐狸已看出了無名的弱點,立刻也微笑道:“你用不著激他,他絕不會上你當的,何況,就算他將我背在身上,你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接著又道:“何況,你們也知道我根本不會走的,今天我若走了,

你們這些大俠豈非更咬定了我是梅花盜?”

他這話自然是說給無名聽的。

無名又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他們說你是梅花盜,你就是梅花盜了麼?”

洛晨笑道:“有些人說的話,和放屁也相差無幾。”

無名道:“既然是放屁,你又何必再管他們說什麼?”

他突然一俯身,將洛晨背在背上,也就在這時,田七負著的雙手忽然伸出,隻見棍影點點,一出手就點向無名前胸十一處大穴,隻要被他的翅棍碰著一點,無名就再也休想出手了!

無名並沒有拔劍!

他也和洛晨一樣,一劍刺出,絕不空回。

但此刻他的劍卻已沒有傷人的把握。

趙正義一直鐵青著臉不言不動,此刻忽然厲喝道:“對梅花盜用不著講江湖道義,各位還不出手!”

大家望著無名在田七的棍影中閃動,還在猶疑著,田七的翅棍點穴雖是江湖一絕,但卻並未能製住這少年。

趙正義道:“殺死梅花盜,可是天大的光彩,這機會各位何必錯過?”

這句話剛說完,已有七八件兵刃一齊向無名背後的洛晨劈了下去,林仙兒衝過去拉住龍青雲的手,道:“四哥,你為何不攔住他們?”

龍青雲黯然道:“你難道未看出我也被人點了穴道?”

就在這時,隻聽一連串慘呼聲響起,三個人踉蹌倒退。

無名的劍終於已出手!

他的劍此刻雖無把握能傷田七,但別人要來送死,他就不客氣了,隻見鮮血隨著劍光飛激出去,洛晨的貂裘上已染上了血花。

所有的兵刃立刻又全不見了,隻有田七的一條翅棒,仍毒蛇般纏住他們,每一招都不離開無名的要穴。

他這條翅棍比無名的劍長得多,無名若要照顧身後的洛晨,就無法欺身而人,既無法欺身而人,就隻有招架閃避,隻有挨打。

林仙兒忽然長長歎了口氣,道:“畢竟是趙大爺俠義無雙,絕不肯以多為勝!”

趙正義目光一閃,冷冷道:“隻不過老夫已說過,對梅花盜這種人講江湖道義也無用!”

他一步竄到廳側,自兵器架上抄了柄長槍,隨手一抖,就抖起了鬥大的槍花,直刺洛晨背脊。

“鐵麵無私”趙正義在武林中能享大名,倒也並非全是沽名釣譽,這柄長槍一施展開來,確有攝人之處。

槍乃百兵之祖,棍乃百兵之王,何況一寸長,一寸強,無名以一柄短劍,周旋在這兩樣至強至霸的兵刃間,已是吃虧不少,何況他身後還背著一個人,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對方點的是.自己何處穴道。

田七以己之長,擊人之短,本已占盡先機,但也不知怎地,那最後一擊,總是差了一些,總是無法將對方擊倒。

數十招過後,他忽然發覺這少年雖未還手,但步法之神妙,卻是自己前所未見,自己每招部位力量明明都拿得恰到好處,明明已可點住對方的穴道,但這少年腳步也不知怎麼樣一滑,自己這一招就落空了。

田七雖然見多識廣,卻也看不透這步法的來曆,當下暗忖道:“這少年的來頭必定不小,我又何苦多結冤家?”

一念至此,立刻微笑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放下他吧,否則他未連累你,你反倒連累他了。”

林仙兒道:“不錯,你還是放下他的好,我可以保證田七爺非但絕沒有傷你之心,也絕不會殺了他的。”

她語聲既溫柔,又誠懇,充滿了關切焦急之意。

無名咬了咬牙道:“你們既然要我放下他,自己為何不住手?”

田七一棍點出,人已退後七尺,趙正義槍已刺出,收勢不及,突然掉轉槍尖,向地上刺了下去。

隻聽“錚”的一聲,火星四濺,槍尖折斷,飛了出去。

無名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將洛晨扶到椅子上坐下,隻是洛晨胸膛起伏,蒼白的臉上又泛起一種暈豔的紅色,顯然一直在強自忍耐著,沒有咳出來,隻因他生怕咳嗽會影響無名的出手。

無名隻覺胸中熱血上湧,咬了咬牙,緩緩道:“我錯了,我隻顧自己逞強,卻忘了你。”

洛晨笑了笑,道:“無論你是對是錯,我都同樣感激你。”

他一開口說話,就不停地咳嗽起來。

無名凝注著他,過了半晌,緩緩轉過身,麵對著趙正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