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軟風綿綿(1 / 2)

一覺醒來,我坐在一枝梅花樹杈上,看滿園百花齊放。

前頭幾根花枝長得頗繁茂,迎風亂顫,也不知是桃花還是杏花。我一直以為它們是同胞的姐妹,隻是娶了不同的名字,結了不同的果。是以很少把他們區分開來。幸好,這幾枝樹杈子也沒怎麼擋著我的視線。

前幾日聽了些風聲,說是天後娘娘集各路仙家,欲開個百花之宴。我也樂顛地跑了來,湊湊熱鬧。隻是我跑來看花這件事,事先沒人知道罷了。

神界宴會眾多,蟠桃會那般一等一的宴會,自是是千年難得一遇。如今風調雨順,神仙們也閑得慌,凡人都有女王茶會這麼逍遙的活動,神仙更不能失了風度。天後娘娘一向是一幹女神仙裏最有風度的,這個重任自然也是由她擔了。其實我私下認為,西王母有蟠桃會,天後園子裏種不出蟠桃,栽些花來也是賞心悅目的。位子越高的女神仙,攀比起來看不出苗頭,因為她們門檻設得高了。

隻是這一回,總覺得這百花之宴更有弦外之音。一路行來,赴宴的女仙們一個個榮光煥發得似剛照過日光浴。讓人不免疑慮,不就是看些花麼,至於高興成這樣?難道如今各家女仙的見識都如此淺薄了,還是這次竟會有什麼奇花異草?我思忖無果,便繼續看花。

百花宴顧名思義是賞花的。論其特別之處就是能一下子看到四時的花,錯亂得很。我喜歡荷花,梅花和桃花,看著她們鬥豔一直是我的願望,這是我跑來的原因之一。

可惜我算岔了一件事,太久不出門,有許多規矩一下子便想不起。我們藥鄉是鄉野地方,凡事都講究個隨性。可是四海八荒天上地下,不是每處都如我藥鄉般隨性。天後如此有風度的人,自然更不能隨性。這個百花宴,它是要帶著請柬才能進的。天底下這麼多神仙,估計也沒幾個人曉得我風蕖還活在這世上,縱使我還受得起天後這份情麵,可這請柬怎麼發也是發不到我那處去的。

爺爺倒是按理能收到,可是爺爺好似也有好多年沒湊過這樣的熱鬧了。而且,萬一他看著園子裏的花順眼了,想順回去做藥引子,那就麻煩了。大約也是想著這一層,爺爺竟也沒得到帖子。我們藥鄉果真是個鄉野地方。

我在園子門口徘徊,尋思半日,怕是沒人敢在天後的地頭上帶個隨隨便便的人進去。我對現實表示妥協,看天空漫天花雨,我有了主意。捏個訣,化作一瓣梅花,隨風飄了進去,真是自在飛花。

都說女人愛花,男人愛女人。百花宴裏女人多,女人紮堆了就招男人,我看了幾眼,終於發現這實則是場眾神相親茶話會,兩個字,熱鬧,附兩個字,無聊。我從鄉裏茶餘飯後的段子中聽說,天後一向低調得很,這次不知怎麼會攬下這麼樁相親大會的。

當然,我說它是相親茶話會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的。

在一個年輕神仙居多的聚會上,你如果看到一位鶴發童顏一臉陰笑的老頭,且是獨自一人,未帶老伴也未攜子女的老頭,難免是會多關注一下的。我關注了水池邊一張矮石凳上的老者,眼尖的看見他袖子裏露出的大把紅繩子。如果爺爺那些醫書以外的書籍還有所考據的話,那麼這位肯定是月下老人沒錯了。

聽說這位大媒人也不過是萬把年前修煉出來的,隻抵得上我歲數的零頭,可他竟然已經這樣老了,真是為世間男女****不少心,現在還要來操這神仙男女的心。也不知道天帝給他漲俸祿了沒。月老一雙溜圓的眼睛被白眉遮去了大半,看起來更是又圓又小。再配上他一成不變的笑容,眼睛眯得更小了。盡管如此,我還是看得出他精光閃閃的往園中各方向掃去。看起來他是有目標的。能讓月老這麼細心地尋著,難道是天君要納妾?這個想法在我腦子裏一溜而過。不對不對,這宴會時天後舉辦的,她怎麼能拆自己的台。而且聽說天君天後感情好得很的。

我發呆的這會兒,園中已是賓客如雲。一眾女仙們更是比百花更加爭奇鬥豔。於彩雲中穿梭的青年男仙也不是沒有,隻是數量上一看便少了氣勢。我的疑慮加深一層,天後主持這百花之宴,究竟是要給誰做大煤。也沒聽說天君膝下有待取妻室的適齡王子,瞧這排場,卻又不似給普通之人甄選。

西方天際忽的彩雲壓至,仙樂飄飄,瑞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