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雖已過去二十年,炎帝至今想起來,還覺得臉熱耳辣,妒意縈懷。
熒惑緊跟在炎帝身後,看著那九層金階,看著九層金階下的四張銀凳,不禁心潮起伏:第一張銀凳,就是我的了。如果有那麼一日,拜金階,登金台……
炎帝關切地問:“百官來了多少?”
熒惑回答:“來了一部分,遠遠勾頭張望,又陸續地走了。”
炎帝嘴裏哼了聲:“再撞!三遍金鍾後,不管文武百官來不來,我要登基。”心中恨恨地想:百官不擁護我,我豈能容他們。
第三遍金鍾響過,仍不見官員到來,炎帝不耐煩地說:“不等了!我要登基!”
熒惑繞道金墩後,捧出金冠。金冠長久無人戴,覆蓋了一層灰塵。那摔壞的夜明珠早換上一顆新的。熒惑甩動袍袖,小心翼翼地擦拭幾下,又取出塊紅紗蒙在金冠上。紅中透黃,璀璨奪目。熒惑退回金階下,雙手恭敬地捧與炎帝。炎帝莊重地將金冠戴在頭上。二十年前大如笆鬥的金冠,如今仍略嫌大,壓眉蓋耳,左右晃動。
熒惑立在炎帝右後邊,伸展衣袍,捋順稀疏的胡須,小眼眨出晶亮的光,瞄著殿內的武將和謀士,隻見人頭攢動,濟濟一堂。熒惑趾高氣昂,亮開喉嚨喊:“中國有熊帝登基典禮開始!奏樂!”
開明殿的樂工不知跑到哪兒了,炎帝的將軍便丟下槍刀,篩鑼擊鼓,權做樂工。隻聽得叮叮當當銅鑼響,咚咚鏘鏘禦鼓鳴。在千員戰將“請大帝登寶位”的嚎聲中,炎帝立於金階下,向上拜了九拜,拾金階走向帝王寶座。
炎帝聚目注視:金光閃動中,父帝少典立在金台上,臉罩冰霜,怒聲斥責:“我留下詔書,天下一分為二,為何不照辦?你暴虐百姓,不廢黜,已是憐惜骨血之情,而你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搶占有熊帝位,獨霸天下,怎能容你!不孝子?下去吧!”金袖拂動,勁風疾吹。炎帝心中一凜,腳下打滑,身子前栽,趴在金階上。眾將擁上攙扶。炎帝手按階梯爬起來,冷汗沾衣,定睛細看,哪裏有父帝少典的影子!金台上隻有晃眼的金墩、照鬼鏡裏一個驚慌失措的紅臉漢子。受此驚嚇,炎帝那躊躇的心田,不由忐忑。炎帝戰兢兢登上九層台階,又拜了三拜,才不安地坐在金墩上,腳踏龍頭,承受大殿內轟雷也似的三呼“萬歲”聲。
千員戰將在熒惑的帶領下,亂哄哄地跪拜。
炎帝宣布:“熒惑任右大監,朱明為左大監;刑天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畢剛、多吉為副元帥。”其餘將軍、謀士各有職位。百官位置,均被封占。最後炎帝又宣布,“封弟帝鴻為姬水帝。”
金階下,千員戰將,上百名謀士歡呼雀躍。
炎帝又命令:畢剛為有熊城防守使,負責全城巡邏治安。多吉為四門提督,接替原來的守將常先。令朱明調三萬兵將,入駐有熊,其餘七萬兵將,仍由爍天率領,在城外屯紮。
自少典帝患病,炎帝就渴盼著這一天,期待著這一天,身為有熊新君,騎火焰駒,戴金冠佩紅花,耀武揚威地走在大街上。街兩旁家家懸彩,戶戶掛紅;百姓手捧鮮花,翹首注目瞻仰,高呼萬歲。何等的尊貴榮耀。炎帝不顧疲勞,欣然同意。
熒惑取來一領金龍盤舞的紅披風,披在炎帝身上,又取出一朵鬥大紅花,係在炎帝胸前。紅花輝映,炎帝的臉膛紅光溢彩。
炎帝跨上火焰駒,左有熒惑,右有刑天,身邊飄著“炎”字大旗,身後跟隨千名耀武揚威的戰將。十八名虎賁將軍鳴鑼開道,喇叭嗚哇奏響,似股流動的火焰,撲進開明殿。
恢宏的有熊城富麗、整潔。高樓大廈聳入雲天,商鋪鱗次,餐樓櫛比。六街九市七十二巷,排列的井然有序。那六條大街是:開明街、光華街、神武街,此為東西街;永安街、定遠街、商智街,皆為南北街。六條大街一色青石板鋪路,筆直平坦。大街穿插交接處,形成九大市場:糧市、菜市、布衣市、柴草市、牛羊市、器具市、歌娛市、醫藥市、金銀市。每條街每條巷,都有負責人,稱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