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邏輯設定的限製內,藝術家也不必因為缺乏材料而忍餓挨饑。我們可以嘲笑費恩[4],但我們必須佩服他的思想之壯麗和豐饒——哪怕不嚴謹。在一個不那麼短暫的領域裏,斯塔普雷頓[5]已經製造了足夠的主題,足以讓一代科幻小說作者忙得不可開交。其他人沒有理由不做同樣的事情。幻想中真正基礎性的思想很少得到充分的挖掘。誰曾敢於在故事中表現不朽的真諦,探討它對進步和演化的終止,以及最重要的,它對青春不可避免的破壞?隻有凱勒,即便他也僅僅是隨聲附和而不是表達真正的見地。誰有勇氣指出,隻要科學的力量足夠強大,轉世是可能的?那將是一個多麼精彩的故事啊!
在我們身邊,在我們最普通的行為中,蘊藏著無限的可能性。很多事情可能會發生,卻並未發生——但總有一天會發生。想象一下,正在和你通電話的人走進房間,和同事開始了對話;或者當你晚上臨睡前打算關燈時,卻發現它從來沒有開過,那該有多奇怪?或者當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酣睡,又會是多麼震驚!這就像在街上遇見自己一樣令人不安。我也常常在想,如果一個人采取極端的唯我論態度,認定自己的心靈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存在,會發生什麼?將這樣的理論付諸實踐的嚐試將是極其有趣的。值得懷疑的是,我們究竟有沒有力量能夠影響到一個忠實於這種哲學的信徒。他總是可以不再為我們著想,於是我們便會陷入混亂。
粗略估計,具有原創性構思的奇幻作家有十幾位。今天,我隻能想到兩位,不過“未知”的書頁也許能把更多這樣的作者呈於讀者麵前。當今科幻小說的問題,就像許多其他事物一樣,是在追求奇異的時候,錯過了明顯的東西。它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想象力,也不是更少的想象力,而是適度的一些想象力。[6]
(譯者:秦鵬)
[1] 《斯芬克斯的微笑》:美國作家瑪麗·瑪格麗特·布維發表於1911年的小說。
[2] 《人類白蟻》:美國作家戴維·亨利·凱勒發表於1929年的科幻小說。
[3] 《罪惡屏障》:英國作家埃裏克·弗蘭克·羅素發表於1939年的科幻小說。
[4] 約翰·羅素·費恩(John Russell Fearn, 1908—1960),英國科幻作家。
[5] 奧拉夫·斯塔普雷頓(Olaf Stapledon, 1886—1950),英國哲學家、科幻小說作家,代表作為《最後與最初的人》。
[6] 本篇在體裁上並非小說,但被收錄於原版中,因此本書也依照原版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