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從破廟裏鑽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很久了。他站在破舊的門檻上,抬起頭眯著眼看著掛在半空中,散發著黃色光芒的太陽,伸了伸懶腰,朝破廟旁邊的一口枯井走了過去。
“噗”
他把腦袋直接浸在了井沿上的木桶裏,木桶裏裝著半桶的清水,十幾秒鍾之後,唐蘇臉色漲紅,雙手拄著膝蓋,開始大口地喘著粗氣。
隨後他站起來,伸手取過一旁的濕布條,隨便往臉上揉了幾下,就扔在了一旁。
揉搓了一遍之後,唐蘇的臉蛋立刻幹淨了許多,原來肮髒臉頰上的泥點都已經消失不見,一雙眼眸烏黑如黑曜石,其中透露著一絲靈氣與少年人的純真。
“咕····”
睡了一夜,唐蘇肚中早已感到十分饑餓,他伸手摸索了一下口袋,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口袋裏空空如也,沒有半個銅板。
不過唐蘇倒不擔心自己吃不飽飯,他走回到陳舊的古廟門檻上,蹲下身來,從地上撿起了裂了大半的破碗,拿在手裏,快步朝街道上走去。
旬陽小鎮地處大楚國境邊緣地區,出了小鎮再往外走上十幾裏路,就是殺氣簌簌的征人關。唐蘇聽說那地方打戰,人流的血都把土地給染得血紅。
小鎮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街道旁的酒家已經開門,一名肩上掛著白巾的小二正熱情地招呼著來往的客人。他一瞅見衣衫襤褸的唐蘇走了過來,那張臉立刻拉了下來,“滾滾,小乞兒,到別家要飯去,別影響大爺我的生意!”
“呸,你這破店,遲早要關門大吉,就算你請小爺我進去,也要看小爺的心情好不好!”
唐蘇站在滿臉嫌棄的小二不遠處,衝著他叉著腰就是啐了一口。
“嘿,還反了天不成,一個小乞兒也敢這樣囂張?”
小二立刻氣得火冒三丈,幾步跨過台階就要來打唐蘇。唐蘇見著情況不好,兩條腿兒立刻邁開了,如泥鰍般鑽進了人流中,一會兒的功夫,就將那小二甩在了後頭。
“還想追到我?”
唐蘇彎腰拄著雙膝回頭瞧了一眼,頗為自豪地說道。
不過這一番追逐,卻是讓他的肚子又開始叫了起來。
他站起身,朝四周穿行而過的人流打量了幾眼,然後朝著一名穿著華服,手拿折扇的斯文公子快步走了過去。
“公子行行好,施舍點小錢吧!”
唐蘇一把拉住這名公子的衣服,表情可憐地說道。
一見到唐蘇那髒兮兮的小手落到自己整潔的華服上,這名年輕公子的表情就好像見了鬼一樣。
“放手,放手,哎,你這小乞兒,趕緊給我放手!”
年輕公子連連往後退去,同時用手中折扇不斷拍打著唐蘇的手,唐蘇一陣疼痛,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唐蘇鬆手後,年輕公子立刻拍了拍被唐蘇扯住的衣角,表情顯得十分疼惜,隨後惡狠狠地盯了一眼唐蘇,快步走開。
“瞧是個讀書人,沒想到這樣吝嗇!”
唐蘇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揉了揉被打得紅腫的手背,開口抱怨了一句。